第11章

就这样,小狸花暂时在新小区安顿下来。

自知颜值不再了。

它白天都躲在灌木丛里,直到夜幕降临才敢溜出来。

小狸花天生好脾气,丝毫没有其他猫的高冷架子。

在林浔家养成了更多的撒娇本领,让它成了小区里的"讨食高手"。

只要软软地"喵"几声,路过的姑娘们就会心软投喂。

"啧啧,一点猫的尊严都没有。"

大橘起初还满脸嫌弃。

但眼看着伙食质量直线上升,这只傲娇的橘猫很快就"真香"了。

没过几天,它就开始扭着胖乎乎的身子,跟着小狸花一起夹着嗓子"喵呜喵呜"地撒娇。

......

另一边,林浔的寻猫行动却毫无进展。

连续几天,他下班后就拿着猫罐头在附近小区转悠,把寻猫启事的悬赏金额提高了一倍又一倍。

可小狸花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你到底去哪儿了......"

夜色渐深,再次无果的林浔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屋子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小狸花离开时的模样。

客厅角落的猫窝旁,堆着两个大纸箱。

里面塞满了没拆封的玩具和精心挑选的小衣服。

新买回来的猫罐头和猫条,成箱成箱整齐码放在一旁。

沙发上那条浅灰色的小毯子微微凹陷,仿佛还残留着某个小身体的温度。

那是专门给小狸花躺着看电视的。

每次林浔来到客厅,小家伙就会端端正正地蹲坐在那里,眼睛认真地盯着电视看。

有时看到激动处,还会"喵呜喵呜"地跟着叫,那副认真的模样活像个小评论家。

偶尔还会一展歌喉,给他唱新学的歌曲。

当时只觉得有趣,现在回想起来,胸口却泛起细密的疼痛。

这半个月来的相处,从来不是小狸花单方面的依恋。

什么"临时收养"?

什么"等找到了下家就送走"?

其实早就变味了。

若真是临时照顾,自己怎么会记得它最爱三文鱼味的猫条,最爱看《猫和老鼠》......

怎么会连小衣服都给它精挑细选?

明明自己的衣服都是按一个牌子直接买的。

林浔这才后知后觉。

早在不知不觉间,他已把这个小生命划进了自己的生活版图。

那些看似随意的购置,那些下意识的惦记,都是最诚实的反应。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猫和老鼠》,熟悉的背景音乐在空荡的客厅回响。

林浔看了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他无力地把自己摔进沙发。

你到底在哪呢?

......

翌日下班后。

林浔没有回家,又来到附近的小区,弯着腰,在每一个绿化带间仔细搜寻。

每次手指拨开草丛时,他总期待着能对上一双熟悉的琥珀色眼睛。

可现实终究不是童话。

没有那么多偶遇。

他一次次满怀希望地靠近,又一次次失落。

好几次他看到类似的猫,结果冲上去才发现不对。

不是他的小猫。

那么多的猫,就是没有它的。

担忧小狸花的安危,林浔的睡眠质量比遇到小狸花之前还要糟糕。

药物已经不足以让他入睡。

连续多日的失眠让他的眼下浮现出浓重的青黑。

就连公司老大都忍不住找他谈了几次话,让他不要过分压力自己,甚至给他批了一个星期带薪假。

一开始苏娜在得知林浔恐吓小猫,导致小小狸花离家出走的真相时,还在心里有些埋怨林浔。

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

很多话是不能当着它们的面说的,更不能开玩笑。

因为它们分不清真心话和玩笑话,会当真。

可在看到林浔每晚努力找猫,甚至担心小狸花会饿肚子,坚持在各个小区大量投放了猫罐头时。

她只能苦笑摇头,劝林浔。

"都小半个月过去了,说不定它已经被好心人收养了,或者......"

苏娜欲言又止,转而劝道。

"组长要是喜欢猫,不如重新领养一只?"

"不用。"

林浔摇头,声音很轻。

"我这辈子只会养它一只猫。"

林浔并不算爱猫之人。

唯独小狸花,让他一次次打破自己的原则。

想到小家伙爱哭的性子,要是回来发现家里多了别的猫,怕是又要哭红眼睛。

而他,也不会再遇到另一只让他如此心软的小猫了。

至于苏娜没说完的那个可能性,林浔不敢细想。

转机出现在一个寻常的中午。

苏娜的社交账号突然收到一条私信。

手机屏幕上,一张照片让苏娜瞬间屏住呼吸。

"组长!找到了!"

苏娜猛地推开餐盘,冲到林浔办公室。

林浔抄起西装外套,指尖微微发颤:

"对方电话给我。"

"您现在就要离开吗?三点钟您还有一个季度汇报......”

"你来汇报。"

林浔的脚步声已经回荡在走廊。

“好。”

电梯门缓缓关闭的刹那,苏娜望着那个从未如此失态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手机。

“一定要找到啊。”

......

林浔开着车几乎是一路飞驰到那个小区。

正午的阳光还有些灼热,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可他顾不上擦,只是大步往前走着。

"就在那边的灌木丛里。"

热心的发现者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绿植。

林浔放轻脚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当他拨开层层枝叶时,那个朝思暮想的小身影正躺在不远处,背对着他,专心致志地舔着爪子。

身上的毛发比之之前,已经长出不少。

就是又瘦了。

被他养的小圆脸如今尖了不少。

"......咪咪?"

林浔忍住激动,声音哑得不像话。

小狸花的耳朵猛地竖起,整个身子僵住了。

它缓缓转头,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盛满了不敢置信。

小狸花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林浔。

大脑当场宕机

下意识转过身,将斑驳的背部藏起来,又把双腿并起来,不敢让他看见秃毛的自己。

甚至想要往草丛缩去,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

这个动作让林浔心头一紧。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被小狸花当真了。

林浔上前一步。

半个月的思念,半个月的自责,此刻都化作一声: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说你丑的,我那是在开玩笑。”

"其实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很可爱。"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继续道。

"特别是你探头出来的样子,脑袋圆圆的真的很可爱,我...我当时就很想摸摸你。"

这些话在他心里排练了无数遍,此刻说出来格外流畅。

怕小家伙听不懂,他还特意放慢语速重复了两遍。

"喵..."

小狸花委屈地叫了一声,耳朵耷拉下来。

那为什么从来不摸我?

林浔读懂了它的疑问,苦笑道:

"是我的问题。我一直都有洁癖,一开始确实没打算收养你......"

看到小家伙眼神瞬间黯淡,他急忙补充:

“但这都是以前,我已经为你把洁癖改了很多。”

“还有领养你这件事,我一直以为我没有想好。”

“但实际上,我后来再也没有动过把你送走的想法。”

"我那天说的也都是气话......我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丢下你。"

小狸花的耳朵轻轻抖动,尾巴尖不自觉地颤了颤。

真的......是这样吗?

林浔见它有所松动,立即从西装内袋掏出小狸花最爱的猫条。

"从你离开起,我就一直在找你。你喜欢的食物我每天都会随身带着,"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诱人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

"就怕哪天找到你的时候,你会饿肚子。"

听到这,小狸花的尾巴竖了的更高了,还不自觉慢慢摇了起来。

"跟我回家,好不好?"

林浔单膝跪地,伸出手,掌心向上。

这是个邀请拥抱的姿势。

小家伙歪着头,琥珀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仿佛要望进他灵魂深处。

就在林浔腿即将僵掉时,它终于动了。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

在林浔期待的注视下,它往前走了几步。

来到林浔面前。

抬起前腿,轻轻搭在对方手上。

“好。”

它喵了一声,答应了。

这一次,它想要再次争取一下那道光。

林浔看着失而复得的小猫,眼眶突然有些湿热。

他猛地一把把小狸花抱进怀里。

怀里传来压抑的呜咽声,温热的泪水很快浸透了衬衫。

林浔低头,看见小家伙正用爪子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毛茸茸的小脸埋在他胸前,哭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害怕全部发泄掉。

"不哭了,不哭了......"

林浔温柔地抱着小狸花哄道。

他的爱哭小猫,终于被他找回来了。

他的怀抱温暖极了,小狸花在他耐心的安抚下,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

——它总是这样好哄。

只要林浔温柔地说几句话,轻轻地夸它几句,所有的委屈就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