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睡得正沉,忽然感觉房门被轻轻推开。风吟猛地惊醒,只见一道颀长的黑影立在月光中,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你是谁?”她低喝道,同时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摆出迎敌的架势。
那人并不答话,只是缓步向她靠近。风吟心头警铃大作,当即先发制人,一记手刀直取对方咽喉。谁知那人身形一晃,轻松避过。
两人在昏暗的房中过了几招,对方招式看似随意,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她的攻势。最后她一个虚招佯攻,想趁机取床头的匕首,却被对方识破,被那人一只手就反剪双手。
风吟的呼吸骤然停滞。
这人武功高得匪夷所思!她的武功也算有点道行了,京中王宫禁卫也不能在几招之内将她制住。可从方才交手的游刃有余看,便是禁卫统领在他手下恐怕也走不过十招。这种力量悬殊的压迫感,比刀架在脖子上更让她心惊。
她还没缓过神,就感觉那人的另一只手从身后缓缓环上了她的腰际,在她心口的位置一点。那力道看似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穿透力。
风吟顿时浑身一软,力气如潮水般退去,连指尖都抬不起来。
那感觉诡异至极,不似寻常点穴的阻滞感,像是有无数细密的蛛丝钻入经脉,将她所有的力气都抽丝剥茧般剥离,连骨髓都透着一股虚软。
“你......”风吟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恐惧从脊背窜上来。此刻被他这样桎梏着,连呼吸都变得颤抖起来。
心中也止不住地骇然:这点穴手法还有这般能耐的吗?她自幼习武,也见识过不少点穴刺穴功夫了,却从未见过这般诡异的。
这真的是武功吗?
她忽然由衷地怀疑,这不像是武功,像是某种更古老的秘术,邪术,巫术......总之诡异非常。
那指尖传来的触感也阴冷而黏腻,仿佛带着某种活物的气息,在她心口微微蠕动。
片刻后,那指尖从她心口缓缓移动下去,但那只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一寸寸收紧。
风吟能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微微发颤,像是某种克制,又像是玩弄猎物的挑逗。
随即他那只反扣住她双手的手也松了开来,环上她的身子。胸膛也随之缓缓贴上来。
一缕长发从她肩头垂落,发尾如毒蛇般扫过她后颈裸露的肌肤,带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战栗。那发间带着的幽香,似乎与方才的气息如出一辙,清冽中带着若有若无的冷,此时还多了一分说不明的魅惑。
让她心口莫名发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近,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带着某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最可怕的是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指尖如冰冷的蛇信在她腰侧游走,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耍意味。
风吟浑身绷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的频率,还有那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此时只穿着一件单衣,这温热的触感太清晰了,可她却浑身发冷。这感觉像被一条毒蛇从背后环住似的,阴恻恻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她甚至能想象出毒蛇吞食猎物前的姿态:缓慢地缠绕,享受猎物的战栗。
“别......”风吟的声音细若蚊呐,尾音已经带上了些颤抖。她从未与人这般亲近过,连慕兰溪都只是轻牵过她的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危险人物。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发软,连挣扎的力气都被那一点封住了,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人到底是谁?
风吟在恐惧中拼命思索。她至今未能看清对方的容貌,只能感受到那双有力的手臂和冰冷的指尖。这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仿佛自己只是对方掌中的玩物。
这一切太过诡异离奇,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陷入了某种噩梦,否则怎会遇到这般超乎常理的事?
就在她以为要遭遇不测时,他却突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磁性,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她敏感的耳廓里,激起一阵战栗。
“好好睡一觉。”
他的声音里带着说不清的暧昧,似是温柔却透着寒意,语气轻柔却不容抗拒。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轻轻搔刮着她的耳膜。
风吟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那倦意来得蹊跷,排山倒海般将她吞没。
最后的意识里,只感觉到那只手在她腰间最后流连了一下,随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啊啊啊!”风吟忽地睁开眼睛坐起,由于还未消退的惊悚感喊了一声。
她急促地喘息着,下意识低头检查自己的衣衫:里衣平整如初,系带完好无损,身子也没有任何不适。唯有心口还在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胸腔。
此时日上三竿。边陲小镇的阳光比起京中要开阔明艳得多,金灿灿地透过雕花窗棱洒进屋内,将一切都镀上暖融融的光晕。
“梦吗?”
她环顾四周,屋内陈设与昨夜入睡时别无二致。那个梦中被扫翻的凳子好端端地立在桌边,连位置都与昨日一模一样。阳光下的尘埃缓缓浮动,一切都平静得不可思议。
若不是做梦,怎能解释昨夜种种?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人闯入房中,没头没脑地与她过了几招后将她制住,从背后那般缠绕...却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甚至还体贴地将撞翻的凳子扶回原处?
这实在荒谬得可笑。
可那阴冷湿腻的感觉像附骨之疽,仍黏在肌肤上挥之不去。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被那双臂膀禁锢时的战栗,还有耳边低语的温热气息。
最让她不安的是,即便在梦中沉睡时,她也始终感觉到有道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就像昨日来此感受的那道不知来源何处的暗中窥伺。那视线如影随形,直到天明才悄然消散。
风吟揉了揉眉心,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将昨夜的不安和惊悸随这口气一同吐出。
随后下床来,感受到阳光带来的暖意。昨夜阴冷湿腻的触感在明媚的日光下显得如此不真实,仿佛就是场荒唐的噩梦。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是昨晚初到此地,又被那蓝蝶与老郎中的话语搅乱了心神,才会在梦中生出那般诡谲的景象。
她在心里安抚着自己。
推开窗,让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天空澄净,阳光明媚,远处传来集市隐约的叫卖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与昨夜那个阴冷的梦境格格不入。
她轻轻摩挲着心口的位置,忽然觉得自己昨夜的恐惧实在可笑。这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什么邪术秘法?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