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死亡回放
冰冷的金属触感从四肢传来，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舟残存的意识。
他猛地睁开眼。
无影灯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失明。视野模糊中，他看到了几张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脸。
他曾经最深爱的女友，林婉儿，此刻正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洁白护士服，手中却握着一把嗡嗡作响的骨锯。她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神圣的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
他曾经最信任的兄弟，周野，穿着笔挺的异能者制服，臂章上代表着“异能者联盟”的闪电标志刺眼夺目。他一只手按着林舟的额头，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满足的冷笑。
甚至，他还看到了角落里一个瑟缩的身影，那是他的远房表叔，正低着头，贪婪地数着周野刚刚递过去的一包压缩饼干。
“为……什么？”林舟艰难地蠕动喉咙，发出破碎嘶哑的声音。病毒和重伤早已剥夺了他大部分力量。
周野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声音轻柔却如毒蛇吐信：“兄弟，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这颗脑袋太值钱了。”
“安全区……‘边界者0号’的脑核……”林婉儿停下骨锯，声音清脆，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是进入内城，换取一世无忧的唯一凭证。谢谢你，林舟，用你的命，成全我们。”
边界者0号？那是什么？
林舟来不及思考，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
骨锯启动的嗡鸣成了他世界里最后的声音。
他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锯齿切入自己的头皮，切开颅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眼睁睁地看着林婉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那片血红和灰白中，取出一枚隐隐散发着微光的、弹珠大小的晶体。
那是他的脑核？
他的意识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周野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枚脑核时狂喜的眼神，以及林婉儿擦拭手上血迹时那冷漠的侧脸。
恨！
无尽的怨恨和愤怒如同火山，在他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秒，轰然爆发！
若能重来……我必饮汝等之血，啖汝等之肉！将你们加诸我身的痛苦，百倍奉还！
黑暗吞噬了一切。
……
刺耳的闹铃声如同钢针扎进大脑。
林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睡衣。
熟悉的出租屋，窗外是清晨熙攘的车流声，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未完成的PPT报表。
墙上挂历的日期，鲜红刺眼——X月X日。
末世爆发的前三天！
他……回来了？
林舟颤抖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完好无损，没有束缚带，没有冰冷的实验台，没有钻心的疼痛。
那不是梦！那是他真切经历过的地狱！
他冲到洗手间，猛地用冷水冲刷着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镜子里是一张略显苍白和疲惫的年轻脸庞，属于一个普通的社畜，而不是那个被开颅剖脑的可怜虫。
眼底深处，前世临死前的绝望和痛苦，如同烙印般清晰，并迅速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仇恨所覆盖。
懦弱和善良在前世已经随着他的死亡一起被埋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