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假姐姐王芳也收起了悲切的表情，眼神变得锐利。
张医生的手也停在半空。
王瑶在轮椅上，不安地动了动。
【病历？她为什么要看病历？爸妈不是都安排好了吗？可……可她为什么这么笃定？难道，我的病……】
【看病历？装模作样！真以为自己是医生了？不过是陆承那个废物在旁边煽风点火，想拖延时间罢了！给她看，反正都是专业术语，谅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李琴尖锐的声音响起：「你看得懂吗？我们还能拿自己女儿的命开玩笑？」
我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淡。
「看不看得懂，是我的事。给不给看，是你们的事。」
「如果不给看，那这血，今天就不抽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等等！」王皓急忙喊住我。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没想到我会有这一出。
他跟李琴、王芳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不甘心地咬着嘴唇，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王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看，当然可以看！姐，你别误会，我们就是怕你看不懂，白费功夫。」
他让张医生去拿病历。
我重新坐回沙发上，陆承给我递了杯水。
我能感觉到，几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很快，张医生抱着一叠厚厚的病历出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都在这里了。」他硬邦邦地说。
【反正都是专业术语，谅她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我没说话，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慢慢翻开。
翻开第一页，我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病历做得很「专业」，数据都在临界值附近徘徊，乍一看确实很严重。
但疑点，就藏在这些太过「完美」的伪装之下。
这份病历，与其说是在治病，不如说是在精准地维持一种「将要崩溃」的平衡。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速度不快不慢。
客厅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王皓的额角，汗越出越多。
李琴的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指节发白。
陆承坐在我旁边，看似在看手机，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反应。
大概十分钟后，我合上最后一本病历。
我抬起头，看着王皓。
「看完了。」
王皓迫不及待地问：「那……那现在可以抽血了吧？」
我笑了。
「王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瑶瑶这个情况，根本还没到必须换肾的地步。」
我指着病历上一条肾小球滤过率（eGFR）的下降曲线，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响起。
「这条eGFR的衰退曲线，不符合常规IgA肾病的自然病程，更像是药物诱导下的结果。而且，你们只用了基础的激素疗法，对于瑶瑶的蛋白尿水平，为什么连他克莫司这种更有效的联合用药方案提都没提？」
王皓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李琴猛地站起来，指着我：「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懂什么医！」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懂医？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王芳也跟着叫嚣：「我看你就是不想捐肾，故意找茬！我们家瑶瑶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