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最后一句话的，是宗主的小女儿虞娇娇，也是全宗门的小师妹，受尽宠爱。因着萧云澈百灵峰上救过她一命，她对萧云澈一见倾心。
她见我虽是萧云澈的师父，模样上却仍然不过是二十岁的女子，于是不仅没有尊我是前辈，反而处处与我作对。
萧云澈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他微不可察地倾身，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狠厉说道：
“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用怜悯的眼神看我，我都觉得恶心。”
“不要以为自己给了我一点修为，就能成为我的救世主。”
“我告诉你，凌微，你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宗门执事，怎么，你还真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把自己当人物了？”
我心里阵阵发寒：
“你……”
虞娇娇见萧云澈和我离得太近，赶忙走上来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拉开与我的距离。
“萧师兄，你就不要感念旧恩，手下留情了，她虽从前是你师父，可如今叛出宗门，与魔为伍，还藏着如此歹毒的心思，真应该即刻废除她的修为，受尽九九八十一道灭魂鞭，再关入寒冰狱中削骨磨髓，永世不得出来！”
萧云澈冷笑一声，猛地将那枚护身玉砸在我的脸上，玉片碎裂的声音刺耳至极。
“那玉符……果然有魔气！”
“还好被萧师兄发现了，不然这样的人留在我们宗门，简直会成为修真界的笑柄！”
“萧师兄好厉害，魔物在他手里竟如此不堪一击！”
我的脸颊被玉片划出血痕，温热的血顺着下颌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
我看着萧云澈转身时挺拔的背影，看着周围修士或同情、或冷漠、或鄙夷的目光，心脏像是被锁链狠狠绞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还请宗主，即刻下令，清理门户！”
“还请宗门，即刻下令，清理门户！”
……
好一个一呼百应。
我缓缓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寒意，被锁链缚住的手指，触到了拇指上那枚不起眼的玉扳指。
萧云澈，你想要的路，我曾亲手为你铺；可你今日欠我的，我定要你——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3 刑场对峙
九天刑场。
冰冷的锁链深深嵌入我的手腕和脚踝，曾经能引动天地灵气的指尖，如今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不疾不徐，最终停在我面前。玄金丝绣成的云纹靴尖，沾着刑台上的灰尘。
“抬头。”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再没有半分往日在我座下听训时的恭顺。
我艰难地抬起头。
眼前人，正是我一手带大的好徒弟萧云澈。
他手持陨寒之木打造而成的灭魂鞭，此鞭若落在修仙者身上，可摧其灵脉毁其根基，最终令其神魂俱伤，且鞭痕烙印永难消除。
我竟不知，他如此恨极了我。
我望向他，突然想起了十年前的萧云澈。不，那时候他还叫狗蛋。
在抹云峰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他因偷了隔壁邻居家的馒头，被村民们吊在树下打。
沾了水的鞭子抽在少年瘦骨嶙峋的背上，几个粗壮的汉子围在那儿，骂他是没爹没娘的野种。
我实在于心不忍，上去解开了他的绳子。
我给了村民们几两碎银，将少年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