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信和家里的备用钥匙一起，放进一个信封。我打算明天一早，把它投进王局长家小区的信箱里。
我不能确定警察什么时候能收到信，什么时候能行动。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我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然后，我翻开新的一页，开始写第二封信。
这封信，是写给江澈的。
“江澈：
展信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那时候的你，应该已经成为了一个很厉害的科学家吧。也许你已经解决了某个世界级的难题，也许你正在某个顶尖的实验室里，探索着宇宙的奥秘。
真好。
这辈子，我做过很多错事。但唯一做对的一件，大概就是逼你离开了我。
那天在走廊上，我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它们像刀子一样，说出口的时候，也把我自己的心捅得千疮百孔。但我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会走。
对不起，用这样一种方式，让你记住我。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和你一起在图书馆做题，真的很喜欢你买的三块钱的可乐，真的很喜欢你洗得发白的校服上，那股淡淡的肥皂香气。
江澈，你是我贫瘠的、灰暗的少女时代里，唯一的光。
…… ”
我写了很多，写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牵手。那些被我刻意压抑在心底的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写到最后，我的眼泪已经打湿了整张信纸。
我看着那片模糊的字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我把那页写满了我所有爱意与悔恨的信纸，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我把它点燃，看着它在小小的烟灰缸里，化为一捧黑色的灰烬。
江澈，你不需要知道这些。
你的人生，应该是纯粹的、光明的，不应该再沾染上任何与我有关的、沉重的过往。
你只需要，带着我的祝福，和对我的恨，大步地，向前走。
永远，永远，不要回头。
夜深了。
我躺在床上，握着那支冰冷的电击棒，睁着眼睛，等待黎明。
等待着，我的，献祭日。
7
命运，比我想象的，更没有耐心。
它甚至没有等到放学。
高考第一天的上午，考的是语文。我坐在考场里，周围是安静的落笔声。我看着作文题目“人生的选择”，恍如隔世。
我的人生，还有选择吗？
没有了。
从我重生的那一刻起，我的路，就只剩下一条。
我提前交了卷。在监考老师惊讶的目光中，我走出了考场。
阳光有些刺眼。我抬手挡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向着学校后面那条熟悉的小巷走去。我知道，他们在等我。
果然，刚走进巷口，一辆银灰色的五菱宏光就悄无聲息地滑到了我身后。车门拉开，两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跳了下来，一左一右地架住了我。
其中一个，左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是豹哥。
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是，这一次，我没有尖叫，也没有挣扎。
我甚至还对着豹哥，笑了一下。
豹哥愣了一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冷静的“肉票”。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低声骂道：“臭丫头，笑什么笑！给老子老实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