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太妃是她奶奶的堂妹,从小关系好,贵太妃无儿无女,对他们这些小辈特别优待。小时候的徐淮秋长得冰雪可爱,进宫向贵太妃请安时,就经常被她留在慈宁宫几天。
小时的某天,小淮秋在慈宁宫陪太妃树下纳凉,冰块散着丝丝凉意,贵太妃一身杏黄翠烟裙华丽无比,素手摇扇,虽时不时和小淮秋谈话吃糕点,眼睛总是不经意地瞄到不远处站着微偻的身影,不断指挥着身边的小太监搬开花草。
那是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当贵太妃还是嫔位时,就赏识于他,他也因此平步青云,到现在的总管太监。
太妃眼睛不经意的次数久了,连小淮秋都注意到了那位公公,那时的小淮秋也只是单纯以为贵太妃想认识这位公公,初来乍到的她并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
她大着胆子,拿着桌子上摆放精巧的糕点,在贵太妃鼓励的微笑下,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公公身边。
公公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衣角,不耐烦想要呵斥那个下人。转过头却看不到,衣角还是有人在拉扯,他低下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娃拿着糕点,笑得灿烂。
小淮秋也看到了那位公公,面容清秀,又有些阴柔,只有那双狭长眼睛格外吸引人。
她兴奋极了,冲他甜甜一笑,递着糕点,“给你。”
男子低着头,看着漂亮的女娃,总是不好拒绝,眼睛透过一片锦簇的花丛,无奈地看着那个哄骗小孩子的女人。
躺在软塌的无良女人冲他眨眨眼,笑得得意,公公猛的低下头,白皙的脸上有一片红晕,让那时的小淮秋看着奇怪,这天气比起刚才也有点凉爽,怎么公公还越发热?
公公知道太妃之意,只是太妃身份高贵,容貌不俗,自己一介阉人,卑贱如泥,怎能辱没了太妃。
之后的太妃娘娘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住在慈宁宫的徐淮秋也有了她的作用,送冰镇西瓜,送糕点,送情诗,连太妃娘娘偶尔兴起剪下的花都要送给公公,懵懂天真的小淮秋还很高兴可以经常看见公公,只是不知总是对太妃娘娘很冷淡的公公,现在与太妃娘娘越发形影不离。
回想到现在,徐淮秋简直无语凝噎,看着应该八九年没见,却依旧光彩照人的太妃娘娘,也不怪当初自己傻乎乎地被她哄骗,让她最后抱得公公归。
太妃十几岁进宫,与那时还是二皇子的皇帝相差不了几岁,因为年轻貌美,甚得先帝的宠爱,先帝的皇位本来是想交由文济太子继位,文济太子仁德聪慧,是储君的不二之选,先帝怕她晚年孤独,把二皇子记在她名下。
她对突然来的儿子没有感情,这么大的人都懂事了,亲娘是谁也认得,总是偶尔照应着二皇子,至于帮二皇子夺嫡什么的事,她可没那能力。
不料文济太子在狩猎中堕马死亡,先帝大悲,他知二皇子并不是做皇帝的料,无奈他子嗣不丰,只得两子。至于宗室,自己儿子不传,传给他子?
二皇子成为太子后,帝因文济太子之殇,心结难消,重病缠身也接连逝去,而这离文济太子堕马之事只相隔了短短两个月。
二皇子继位后,封了自己的死去的亲娘为太后,和先后及先帝同穴,而当了自己几个月母亲的贵嫔就升贵太妃。
如今贵太妃才四十多,保养得当,又过得相当滋润,风采丝毫不输当年。
她撑着下巴,懒懒地看着徐淮秋:“小阿秋啊!可真是难得,舍得来看老姨母了?”
徐淮秋讪笑,怎么这俩口子开头问的都一样,一样的慵懒,一样的不以为然。
“这可不是,今天宫门一开我马不停蹄来找你了!”
“是吗?既然如此,她是打哪来的?不如就赶出去?”她瞥了一眼正好奇看着四周的贤妃。
“别别别”徐淮秋讨好笑笑“老姨母好心,我这不过看大冬天的,她过得实属悲惨,我若不救她,她定熬不过这个冬天的。”
贵太妃理了理手上的指甲,满不在乎:“这宫闱一年不知要死多少人,死她一个也不多。”
贤妃看着这华丽的宫殿熏香暖人,纱幔飘飘,跑过去扯了扯那丝绸。
贵太妃嗤笑:“小阿秋,你可知她是谁了?”
“贤妃。”徐淮秋点头。
“她是云贤妃,生了四皇子的云贤妃。”
徐淮秋瞪大了眼,贤妃这个称号不显名,毕竟古往今来这个妃位的人很多,但生下四皇子的妃嫔就清楚,这在世家都是有名的,这个妃嫔一把将深受帝宠的瑜贵妃拉下宝座,帝本不想让心爱的贵妃死,但碍于瑜贵妃害死三个皇子,那些死了儿子的后妃及身后的世家可不甘心,帝无奈,赐了瑜贵妃毒酒。
这些事情徐淮秋倒是听过白姨娘说过,只不过自己当时只是当听了一个八卦,却没想当时算计下的波涛汹涌。
徐淮秋看着云贤妃,那个本该聪慧无双的女子,此时正一脸好奇地看着贵太妃插在花瓶的梅花,素手挑弄。
“那她怎么...”成现在这样。
“她以为掰倒了瑜贵妃就成,却没想到后宫多的是瑜贵妃这样的人及她的同党,一时不查,误喝了药,就成这个样子。”贵太妃说得云淡风轻,其中阴险徐淮秋却无法知道。
“那她都疯了,怎么还有人在针对她?”
“后宫女人的恨意都是无穷无尽,没帝宠,或者一点小事,都能成为愤怒的根源,自然疯了的贤妃是她们欺压的对象。”她看着徐淮秋,叹了口气:“你对一个陌生人倒是关心,只是不必如此,云贤妃背后一定还有人不会让她死,不然就她这样被人针对,不可能还活了十几年。”
徐淮秋自然清楚,只是...
喻九重从外面进来,夹杂着风雪,笑道:“太妃和小阿秋在说什么呢?这般严肃。”
贵太妃娇嗔:“什么严肃?我只不过在教她做事不要那么冲动,先想想后果,后宫没江湖那样简单。”
“江湖也不简单,你也别太过紧张。”喻九重挑着香炉,安抚贵太妃道:“索性这事也闹得不大,小秋把毓秀宫的下人都打晕绑在柱子上,各宫都不知道有这事,压下去还是简单的,赌住几个下人的嘴罢了。”
贵太妃一听来了兴趣,赞赏地看了徐淮秋一眼,干得不错。
徐淮秋这才发现宫中的不对,“老姨母,今儿个怎么见你宫里人这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