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实验室的门开着，陆锦川正背对着门口，弯腰摆弄着一个台钳上的金属物件。他穿着一件沾了些油污的深蓝色工装，袖子卷到手肘，小臂线条流畅，专注的神情与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咳。”宋笙轻轻出声。
陆锦川转过头，眼睛一亮：“哟，真来了！可以啊宋同学，勇气可嘉！”
什么话。宋笙没理会，抬头扫视了一圈，实验室里还有其他几个男生，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有人吹了声口哨：“川哥，可以啊！哪骗来的文学院妹子？”
“去去去！干你们的活！”陆锦川笑骂着把他们轰走，拉过一把干净的椅子给宋笙，“坐！欢迎来到理工科的世界！”
宋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桌上散落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工具、零件图纸、还有半成品的模型，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机油的味道。
“你说...做书？”她实在无法把这里和“书”联系起来。
“等着！”陆锦川神秘兮兮地走到一个工作台后，拿出一个用布盖着的东西，“噔噔噔噔！赔你的！”
布掀开，宋笙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极其精致的金属雕塑。它被做成了了一本展开的书的形状，但每一页都是极薄的、经过特殊处理的黄铜片，上面用激光精细地雕刻出了《追忆似水年华》开篇第一段的法文（他肯定是找人翻译或复制来的），甚至模仿了原版书的字体和排版。书页的边缘还巧妙地做出了被雨水浸湿后微微卷曲的褶皱效果。最绝的是，底座有一个小开关，一按，暖黄色的LED灯就从“书页”中透出光来，仿佛阳光洒在书面上。
“这...”宋笙震惊得说不出话。这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粗糙的实验室里，竟然诞生了如此精巧而充满诗意的作品。
“怎么样？”陆锦川有点紧张地搓搓手，“我知道这跟原版书没法比，也不是真能看的...但这玩意儿防水！结实！下次如果有人再骑车溅着你，它也能扛住！如果对方想跑，你还能拿这个当武器扔他脑袋！”
他试图用玩笑掩饰期待，但眼神里的认真却藏不住。
“你...你自己做的？”宋笙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份沉重的“书”，指尖触摸过冰冷却细腻的金属书页。
“那当然！激光雕刻找师兄帮了点小忙，但设计、切割、抛光、焊接、电路都是我自己弄的。”陆锦川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小骄傲，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熬了两个大夜呢！怎么样，我们搞机械的，也不全是粗人吧？”
宋笙看着眼前这个男生，他头发有点乱，脸上还蹭了道油灰，眼神亮得惊人。她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变得很软。
“谢谢你，陆锦川，”她轻声说，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叫他的名字，“这很...特别。是我收到过最特别的礼物。”
陆锦川明显松了一口气，笑容变得更大了：“喜欢就行！我就说嘛，赔罪我们是专业的！”
“但是，”宋笙话锋一转，指了指他的脸，“这里，沾上油污了。”
“哪儿？”陆锦川下意识用手背去擦，结果反而把面积抹得更大了。
宋笙忍不住笑出声，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左边脸。越擦越黑了。”
陆锦川对着旁边一台抛光金属仪器的侧面当镜子照，笨手笨脚地擦了半天也没擦对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