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丝瓜被做成了汤,放在了餐桌上。
母亲柔柔的笑着,推到了我面前。
“喝吧,对身体好。”
看着那好似毒药一般的东西,我缩了缩脖子。
“我不想喝。”
她随即皱起了眉,那双带着几根鱼尾纹的眼睛泛着红。
“这是……这是妈妈专门给你做的。”
我不想说话,用沉默抗拒这一碗汤。
母亲伤心的落了泪,嘴里念叨着“好心当了驴肝肺”“女儿果然养不亲”之类的说法。
而一向沉默的父亲,就会在母亲“委屈”时,突然爆发。
他捏着我的下巴,将一大碗丝瓜汤灌进我的嘴里。
我呛的几乎喘不过气,去厕所吐了昏天黑地。
余光里,看见母亲担心又得意的表情。
3
我没带任何东西,就带了那六盘菜。
到家时,刚二十岁的弟弟迫不及待打开了包装。
打开一盒,是丝瓜。
他不死心,又打开一盒,还是丝瓜。
一整个桌子,全是绿油油的丝瓜。
可我看着,明明他的脸色更绿。
父亲想要发火,高高扬起的拳头被母亲拦了下来。
她赔着笑,招呼着我。
“丝瓜也好丝瓜也好。”
我勾起嘴角。
“是啊,那赶快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几双筷子伸进盘子里,动了又动,硬是没夹起来一块。
母亲率先放下了筷子。
目光柔柔的看着我。
“大宝,几年不见,你变漂亮了,也有气质了。”
“记得你小时候长水痘,丑丑的。”
“那时候你嫌痒,伸手要抓,是我没日没夜守着你,才没让你落下一块疤。”
我记得那回事。
小时候体质不好,水痘长得又多又大。
母亲把我抱在怀里,会给我轻轻的唱歌,哄我。
那是记忆里,难得的温存。
也是每一次,我心软的脉门。
我渐渐放松,母亲抓过我的手,目光切切。
“大宝,听说你在北京干的还不错?”
我糊弄道:“还行。”
母亲把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你弟弟……谈了个女朋友,马上要结婚了,他们要一套市中心的房还有20万的彩礼。”
“大宝,你能不能帮帮你弟弟?”
我问:“那你们准备了多少钱?”
母亲未开口,弟弟抢着回答:“准备了十万!”
这时我才发现,饭桌上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噗嗤。”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且不说20万的彩礼,市中心一套房就要150万起步。
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啊。
我没有回话,指着桌面上的丝瓜,说道:
“先把菜吃完。”
4
桌面上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动筷子。
半晌,父亲突然开口:
“老子不喜欢吃。”
弟弟也扔了筷子。
“是啊姐,我们都不喜欢吃丝瓜。”
“也就是你喜欢吃。”
我打断他,紧盯着他的眼。
“我真的喜欢吃吗?”
弟弟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又转过头,看向母亲。
我不相信,他们不知道在每次我吃完丝瓜之后都要跑到厕所呕吐。
他们只是装聋作哑。
甚至出门碰到邻居,还要塑造形象。
“我们家就大宝一个人吃丝瓜,我们都不爱吃,闻到那个味儿就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