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珏楼中，古良珏打开邮箱，看见一堆代办事务里，有阮念棠发来的两封邮件。下午他已经明确表态今天谁也不见，阮念棠在那之后给他发了邮件，没得到他的回复，今晚竟然自登上门。
总算她还没有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就完全失了分寸，今晚没有强行把话题扯到白家身上。
白灵飞依旧感觉神倦，提不起精神。她与古良珏一起挤在沙发里，懒懒地贴着他，看他专注工作。他洗过澡，换了身深蓝色睡衣，衣袖提上去，那道伤痕若隐若现。
白灵飞觉得心疼，偷眼看他，趁他不注意，又把手指按了过去。
古良珏像是眼观六路，敏捷地捉住她的手，警告的目光打量她。
“为什么不可以？”她问。
他提起她，在她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还敢问么？”他威慑性地瞪她。
她撇撇嘴：“珏哥哥，我已经不怕你吓了，反正你打我又不疼。”
“谁说的，我那是还没有用力。”
“有本事你用力啊。”
“小丫头片子，敢挑衅我了是不是。”
白灵飞嘻嘻而笑，眼睛都笑弯了，月亮一样望着他：“我知道你有多喜欢我，我已经记起越来越多了，你喜欢我比我喜欢你还要多很多。珏哥哥，我还以为睡一觉会变糊涂，可是我越来越不糊涂了。”
古良珏的目光变得深沉。
他手掌抚上她的后背，隔着布料，她的血脉隐隐跳动。
“飞飞，你还记起什么？”他低低地问。
“我记起很小的时候，我们在一片森林里玩，那时候你不关起我，你喜欢抱着我，让我叫你珏哥哥，还帮我打跑欺负我的人。”
古良珏眉心簇得很深，眼眸似乎涌起黑色漩涡，漩涡中裹着的都是危机。
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对门外喊：“阿烨！”
阿烨应声进来。
“老虎玩偶呢。”
“有些脏，杨叔拿去洗了。”
“烘干，备车。”
“是。”
以前白灵飞的灵力也会时而苏醒，可是从来没像今天苏醒这么快。她今晚的状态，明显比白天又要清醒许多，竟然想起了小时候的记忆。
她知道自己灵力的用途了，而且不怕他吓了，万一管不住她，她很危险。
“飞飞，你自己待会儿，我出去一趟。”古良珏迅速起身，走到衣柜旁换衣服。
“你做什么去？”
“不许问。”
白灵飞撇撇嘴，低下头去动古良珏的电脑。
古良珏大步过来给电脑关机。电脑连着网络，他不允许她私自接触外面的世界。
“古良珏，你这样会把我养傻了的。”她微微抗议。
“乖，以后教你。”
他大步要走，又身形一顿把她提起放到床上，伸手在她周围画个圈，命令道：“不许离开这个圈，等我回来，困了就睡。”
白灵飞揪住了他的衣角，仰脸望他。
“听话，松手。”古良珏温和了声音命令。
“珏哥哥。”她声音幽幽，“我认识你这个表情。你每次这么紧张，之后我都会变糊涂。”
“飞飞……”
“珏哥哥，你不要把我变糊涂，行吗？”白灵飞的语气带着点儿害怕与恳求。
古良珏眸色发暗，蹙眉看着她，薄唇紧抿。
白灵飞轻摇他的衣角：“珏哥哥……我什么也没有记起来，我再也不动你的伤口了，你不要把我变糊涂，求你了。”
古良珏心里一抽一抽的痛，他坐下去，抚摸她的脸颊。她已经太明白了，用出灵力是一个方面，他更怕她记忆的苏醒。
“飞飞，你知道我为什么关起你么？”他低声问。
白灵飞点头，又摇摇头。
“说实话。”他说。
白灵飞有些怯怯的：“因为我的身世，不能给别人知道。”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是什么吗？”
她摇头。
古良珏深深地看着她，说：“飞飞，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要欺负你，是我不够强大，还没有办法。我告诉你啊，我会尽快给你准备好，你再委屈一阵子。”
“珏哥哥……”
“听话。”
古良珏站起身来，白灵飞再次揪住他的衣角不放。
“珏哥哥，我今天都没有哭过，也没有闹过，我今天最开心。你不心疼我了吗，你不想让我开心了吗？”声音中带着微微的着急，一字一句说到古良珏肺腑里去了，在他胸腔里如同瓷器般摔碎，回荡开让他一震的脆响。
“珏哥哥、珏哥哥……”
古良珏慢慢退了回来，坐回床上。
他又变得有些邪气，坏坏的。
“好了，我不出去了。”他说。
“真的？”
“真的。”
白灵飞高兴了，怕他反悔似的，紧紧抱住他的腰，拱在他怀里。
古良珏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顶，一只手放在她后背，轻轻拍抚着她。
夜很静，古良珏的手慢慢不动了，似是睡着了。
有人来叩门，他也没有反应。
白灵飞看看他，见他淡淡地蹙着眉，睡得有些恼倦的样子。
她下床去，把门打开一道小缝隙，对外面的阿烨说：“古良珏不出去了，不要再来叫他，我们要休息了。”
“是，小姐。”
她关上门，回到床边，看着古良珏倚在床头，闭目而眠。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给他解开衣扣，脱衣服时抬不动他，就趴在他耳边轻声说：“珏哥哥，你脱掉衣服睡，你不出去了。”
古良珏“唔”了一声，翻个身，配合她。
把他的衣服拎着远远丢开，白灵飞回来，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趴在他怀里，压着他。
压了很久，古良珏都老老实实的，白灵飞打个哈欠，也想睡了。
她侧脸在他胸前蹭蹭，又抬头去看他，见他睡得很深沉，稍稍放心了。
她想要关灯，眼睛的余光瞥见他手臂上那道划伤，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他身上已经有七处疤痕了，她不想让他添第八处，还是在手臂上，他以后怎么穿短袖呢。
她再小心翼翼地看看他，眼睛瞥着他，手指偷偷伸过去，按上那道疤痕。
她给他治疗，他都没有醒。
她感觉越发神倦，那道伤痕泛起粉色的时候，她就抵抗不住倦意，歪在他胸前沉沉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古良珏睁开眼睛，握住她还放在他手臂上的小手，轻轻把她放到床上。
“对不起啊飞飞，我又骗你了。”他捏捏她睡梦中的脸蛋，给她盖好薄被，然后起身穿衣走了出去。
两个小时以后他回来，手里拎着她的老虎玩偶。
这只玩偶有些旧了，不过依然活灵活现的。
玩偶底部的拉链，扣着小巧精密的拉连锁，只有他有钥匙。
他解开拉连锁，打开拉链，玩偶腹中已经藏了六根虎须，今晚是第七根。
这也是他手中的最后一根了。
他看向白灵飞的睡靥，内疚着，心疼着，可他还是把虎须藏了进去，扣好拉连锁，将小老虎放进白灵飞怀里。
这一晚他没有睡，他调暗了灯光，倚在床头，一直在工作，紧锣密鼓地布置他的计划。
他必须快些拿下宫羽林，他不知白灵飞还能压制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