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我没有受伤的手,眼泪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真恶心。
“医生,我太太她……她还有希望吗?”他哽咽着问。
“苏女士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目前处于深度昏迷,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她自己的意志力了。”
“深度昏迷……醒不过来……”陈浩喃喃自语,我能听出他声音里压抑的喜悦。
他假装擦了擦眼泪,对医生说:“医生,无论花多少钱,请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只要能让她少受点痛苦。”
少受点痛苦?
他是在暗示医生,可以放弃治疗了。
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一个困在自己身体里的囚犯。
我能听到,能感觉到,却无法动弹,无法言语。
陈浩每天都会来病房,坐在我床边,对着“昏迷不醒”的我,表演着一个痛失爱妻的好丈夫。
他会给我擦脸,会对着我讲我们过去的甜蜜往事,讲到动情处,还会“泣不成声”。
可一旦病房里没有外人,他就会立刻收起那副嘴脸。
我听到他压低声音,兴奋地打着电话。
“对,她废了,医生说就是个植物人,醒过来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
“葬礼?当然要办,而且要办得风风光光,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多爱她。”
“公司的股份?你放心,我已经让律师在准备文件了,等宣布她脑死亡,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宝贝,再忍一忍,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我们就飞去马尔代夫,你想买什么我都给你买!”
那个“宝贝”,应该就是他那个情人了。
我的心,被这些话凌迟得鲜血淋漓。
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必须联系上林悦!
林悦是我大学最好的闺蜜,也是一名极其出色的律师。她是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
可是,我该怎么联系她?
我尝试着活动手指,但全身的骨折让我连最微小的动作都做不到。
焦急和愤怒像火一样灼烧着我。
那天下午,一个年轻的护士进来给我量体温。
我听到她的胸牌上,别着一个叮当猫的挂件,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记得林悦最喜欢叮当猫。
我的机会来了。
当护士靠近我的时候,我拼尽了全身恢复的一点点力气,用还能轻微活动的右手食指,在床单上,极其缓慢地,敲出了三长两短的摩斯密码。
这是大学时,我和林悦为了在无聊的课堂上作弊,一起研究的暗号。
内容是:L.Y。
林悦名字的缩写。
小护士一开始没在意,但当我坚持不懈地敲了三遍之后,她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俯下身,疑惑地看着我的手指。
“你……你想告诉我什么吗?”
我又敲了一遍。
她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她看懂了!
她立刻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溪!”
林悦冲了进来,看到我满身绷带,插着各种管子的样子,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她扑到我床边,紧紧握住我的手。
“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我用尽全力,再次敲击床单。
“救我。”
林悦重重地点头,她擦干眼泪,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