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他们都还活着。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晚宴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父亲喝多了几杯,拉着我说着对我的期许。母亲则不停地给我夹菜,叮嘱我官场险恶,要多加小心。
知微坐在我旁边,叽叽喳喳地问着琼林宴上的趣事。
“哥哥,陛下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英明神武?”
我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英明神武?
在世人眼中,萧临渊的确算得上。他继位三年,勤于政事,整顿吏治,颇有明君之相。
只有我知道,在那副皮囊之下,藏着怎样一个偏执疯狂的灵魂。
“陛下……自然是圣明的。”我垂下眼,掩去眸中的冷意。
知微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她托着腮,一脸憧憬:“那哥哥以后定能在陛下面前大展拳ăpadă。”
我笑了笑,没说话。
深夜,我独自坐在书房,将前世的记忆一一梳理。
萧临渊现在还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铁腕帝王,他受制于垂帘听政的母后,也就是当今的章太后,以及太后身后的章氏外戚。
他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而我,这个没有背景、才华出众的新科状元,是他最好的选择。
前世,我一心辅佐他,为他出谋划策,得罪了章家。章家视我为眼中钉,屡次三番地设计陷害,都是萧临渊力保,我才得以无恙。
我当时还感念他的知遇之恩,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把我当成一把对付章家的刀。
而当这把刀想离开他的时候,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刀折断。
这一世,我不会再做他的刀。
我要做那个执刀人。
第二天,我入翰林院当值。
说是当值,其实不过是做些修书撰史的清闲活计。
萧临渊没有立刻给我实权,他在观察我,也在考验我。
我安之若素,每日准时当值,下值后便回家陪伴家人,或是与同科好友小聚,一副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样子。
我知道,萧临渊的耐心是有限的。
果然,半个月后,他开始频频召我入宫。
有时是深夜,他批阅奏折,让我陪侍在旁,名为“咨询”,实则只是想让我待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御书房里,檀香袅袅。
他坐在案后,我立在案旁。他偶尔会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专注而灼热,仿佛要将我整个人吞下去。
我强忍着不适,垂眸敛目,装作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他每多看我一眼,我心中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他问我:“知言,你觉得朕是个什么样的君主?”
我躬身回答:“陛下宵衣旰食,勤政爱民,乃万民之福,社稷之幸。”
他听了,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愉悦:“是吗?可在朕看来,朕的江山,还不够稳。”
我知道,他指的是章家。
“知言,”他忽然放下朱笔,走到我面前,伸手抚上我的脸颊,“你可愿帮朕?”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 ઉ 的颤抖。
我浑身一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这双手,曾温柔地为我理过衣冠,也曾签下将我沈家满门抄斩的圣旨。
我强迫自己不要躲开,甚至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用一种他最喜欢的,纯粹而坚定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