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很快男人就端着半碗淘米水和五个熟鸡蛋过来了。

阴阳先生接过淘米水往棺材上一泼,棺材中传来了一声闷响后,就没了动静。

男人警惕的看了看棺材,小声的问一旁的阴阳先生,“大师,不响了,是不是没事了?”男人的话音刚落,棺材里就传出来一阵“呲啦”声,就像是有人在用手指甲挠玻璃的刺耳声响。

原本阴阳先生也是两手准备,想着这淘米水要是管用的话,平了怨气,尽早入葬,也算万事大吉。

可现在分明是不顶用啊。

朝着男人的腿窝处踹了一脚,男人当即就跪在了地上,有些不解的抬脸看着阴阳先生。

“磕头,一直磕头,我不让你停下来的时候,不许停。”

听了阴阳先生的话,男人立马磕头,一下接着一下,院子里的土砖上传来了咚咚咚的响声,听得小孙是呲牙咧嘴的,“乌哥,这人实惠的,这么用力得多疼啊。”

我瞪了小孙一眼,小孙讪讪的笑了笑,赶紧把嘴闭上。

阴阳先生朝着我们四个抬棺匠看了过来,“哥几个受累,帮忙把棺开了吧,尽量别把棺材上的符碰掉了。”

取棺钉,撬棺盖。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皮总是跳个不停。

正常来说棺材盖也就三五十斤,我们四个大男人轻轻松松就能将棺盖打开。

可是现在不仅是我,就连其余的三个人也都是咬紧牙关,绷紧下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抬棺盖,但那棺盖上就像是压了千斤重,纹丝不动。

阴阳先生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走上前用手掌在棺材上拍了三下。

就在第三声掌心落下,棺材盖的力道终于卸了下来,我们四个脸色难看的将棺材盖放到了一边,彼此都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们都是抬棺的,诡异的事情见的多了,但是像他们家这么邪门的事情......还真没见过。

就在我们考虑这单生意到底要不要接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尖叫。

转头的瞬间,我们四个人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本应该躺在棺材里的女尸,竟然直直的坐了起来,脖颈近乎折断,头颅歪斜地枕在胸口,青灰色的舌尖耷拉在嘴边,七窍流血,眼神怨毒的盯着刚刚发出尖叫的女人......

两声炸雷在天边响起,乌云迅速的遮蔽上空,天色立马黑了下来。

阴阳先生脸色大变,将五个熟鸡蛋塞到我手里,“小哥儿,快,你拿这熟鸡蛋揍她!”

我:???

阴阳先生我见得多了,但是像这位的处理方式倒是头一回见到。

跪在地上的男人压根就不敢抬头,脑袋瓜还在不停的朝地上磕,口中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小蕊你就安心的走吧,我肯定给你多烧纸钱,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不能看着我死啊。”

先死的一定是多舌的。

棺材的方向起了一道疾风,将地上的飞沙走石吹起,刮在脸上的时候像是有刀子划过。

我根本来不及考虑其他,抢过阴阳先生手中的熟鸡蛋像个豌豆射手一样的,一个个朝着棺中的女尸扔了过去。

咣——

五个鸡蛋全部都砸在女尸身上的时候,她终于重重的落回了棺材中。

“快封棺!”

阴阳先生这一声喊得几乎破了音。

棺材盖盖上的时候,一场急雨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阴阳先生用随身带的墨斗线将棺材捆了三圈。

胡乱的摩挲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了看我们四个,“等不了了,她怨气太重,已经成了竖尸,今天晚上就得抬去秃岭山下葬。”

小孙是第一个把手摸进兜里,阴阳先生一眼就看出了小孙的意思,“刚刚起尸的时候,在场诸位都在,如果今日不能将她顺利的下葬,那么今日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我在内,都逃不掉。”

最后我们四个就算是在这么不情愿,也得按照阴阳先生说的,连夜将棺材抬到秃岭山指定的位置,竖着将棺材下葬。

秃岭山距离这个镇子不算远,但是雨天路滑,又是天黑,更让人心惊的是,棺材里从始至终一直都有动静传出来。

一会是指甲的抓挠声,一会又是痛苦的呜咽。

纵使我们四个人胆子再大,现在也都是腿肚子转筋,尤其是小孙,苦着个脸,肩膀抖个不停。

而我脑子里却始终想的都是那具女尸最后看向我的那一眼。

阴阳先生走在我们前面,手里拎着一盏煤油灯,不停的扬着纸钱,那些纸钱被雨水打湿黏在地上,看着有些敷衍了事的味道,而那盏煤油灯也忽明忽暗的,似乎好像随时都会熄灭一样。

五个人,一口棺,就这样的顶着暴雨上了秃岭山。

“这棺材怎么这种重,咱们停下来歇歇行不行啊。”眼看着快到山顶的时候,小孙突然开口说话。

我心里一惊,“小孙,你说什么呢!把嘴赶紧闭上,快往山上走。”

抬棺人最忌讳抬棺材的时候说棺材重了,小孙也不是第一次出活,今天这是怎么了。

脚落在泥泞的山路上,响起了啪啪声。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脚步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于是留心的开始默数......

一,二,三,四,五......

每个人落脚的重力不一样,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阴阳先生在前面离我们相距甚远,但此时我却听见了身边有五个人的脚步声。

那么......那个人是谁?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多出来的那个脚步声,似乎紧贴在我身后,爷爷曾经告诉过我,抬棺的时候千万不能回头,所以我只能小心的从自己脚下看过去。

直到看见了一双黑布鞋出现在我的脚后时,我的心跳停了半拍......都说我的命格全阴,难道他是把我当成同类了所以才跟着我的?

正想着的时候,我们就走上了秃岭山。

阴阳先生正拎着煤油灯,站在一棵老槐树下,等着我们几个,可就在我们走到老槐树下的时候,肩头的抬棺杠“吱呀”一声发出濒死般的哀鸣,我们四个人也都发出了闷哼。

不知道为什么棺材忽然重如千斤,檀木杠被压得扭曲变形,发出骨骼断裂般的脆响。

唯一光源的煤油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走,继续往前走!”我咬着牙,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肩膀上,指挥着大家继续朝阴阳先生指定的方向走去。

不远了,很快就到了......

可就在这时,我清晰地感觉到一只冰冷湿滑的手从棺材缝隙伸了出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