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像。
我像一个偷窥者,一个躲在暗处的变态,静静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晚上九点,柳如烟回来了。
她心情似乎很好,嘴里还哼着歌。
她走进卧室,一眼就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那个丝绒盒子。
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走过去,拿了起来。
打开。
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混杂着些许惊讶,和更多不屑的情绪。
她只看了一眼,就“啪”地一声,合上了盖子。
然后,她拿着那个盒子,走出了卧室,走出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
我听到了客厅里,垃圾桶盖子被打开,然后又被关上的声音。
“哐当。”
一声轻响。
却像一声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的“救命稻草”,断了。
很快,柳如烟又回到了卧室。
这一次,她的手里,抱着那个巨大的、橙色的爱马仕礼盒。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如同孩童般的兴奋。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丝带,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条镶满了钻石的手链,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哇——”
我听到她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幸福的惊叹。
她爱不释手地将手链戴在自己洁白的手腕上,举到灯下,从各种角度欣赏着。
那条手链,比我送的项链,贵一百倍。
也比我这个人,贵一百倍。
然后,她拿出手机,撅起嘴,对着镜子,开始疯狂地自拍。
每一张照片,都刻意地将那条闪亮的手链,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拍完照,她似乎还发了一条语音微信。
我听不清内容,但我能从她那甜得发腻的语气里,猜出她在说什么。
“亲爱的,太漂亮了,我爱死你了!”
之类的话。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这一切。
我的身体,没有动。
我的脸上,没有表情。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彻底碎掉了。
我伸出手指,按下了鼠标。
我将她打开盒子,看到项链,然后将它扔进垃圾桶的那一段录像,截取了出来。
我将那段录像,设置成了循环播放。
一遍。
又一遍。
再一遍。
屏幕上,她轻蔑的表情,她随手的丢弃,那个被关上的垃圾桶盖……
这些画面,像一把刻刀,在我的灵魂深处,一刀一刀地,刻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直到窗外,天色泛起了鱼肚白。
我才缓缓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暗了下去。
映出了我那张苍白的、陌生的脸。
和一双,空洞得,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
4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班。
我发了一天的高烧,浑身滚烫,骨头缝里都像是塞满了碎玻璃。
我躺在冰冷的出租屋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
黑暗和寂静,是我唯一的庇护所。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地震动,是公司的催命符。
我没有接。
我就这样躺着,像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直到傍晚,烧才渐渐退去。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喝了一点水。
然后,我看到了柳如烟发来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