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没接话，给他面前的杯子倒满啤酒。
他显然把我的沉默当成了顺从，越发来劲：“现在这经济形势，确实严峻啊！像你这样的三十五岁老员工，技术嘛……嗯……还行，但学习能力跟不上了，成本又高，出去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岗位了。”
几个同事脸上已经露出不忿的神色，他却视而不见，甚至凑近我：“现在才想起来请客？巴结我是晚了点。不过嘛……”
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语气：“看你这么懂事，以后我这边要是有些外包的零碎小项目，赚点买菜钱还是可以的，到时候或许能想着你点。”
“哦对了。”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夹着龙虾钳子的筷子一顿，笑道：“我家小区貌似在招保安，你可以试试。不要嫌丢人，先过度一下嘛，总不能饿着孩子的奶粉。”
“只不过，我家小区楼盘贵，貌似保安也只要年轻人哈哈哈。”
周生伟平常就总在朋友圈里炫耀自家的豪华地段大平层，今日果然也找机会秀了一波。
桌上瞬间安静了。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我强忍笑意，努力让表情显得感激又窘迫：“谢谢领导，还想着我。我……我考虑考虑。”
“嗯，好好考虑，机会不等人。”他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已经主宰了我的命运。
3.
我端起酒杯，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朝他举了举。
“伟哥。”我声音平静：“谢谢您。真的，特别感谢。这杯敬您，多谢您……替我解决了大难题。”
谁懂啊！
被迫“高龄失业”，在家老婆都哄着我，生怕我难受。
周生伟愣了一下，显然没太明白我这“解决了大难题”是什么意思。
是反讽？可他看我的表情又真诚得不得了。
他狐疑地打量我两眼，最终把这归结于我的“老实”和“识时务”，端起杯子，跟我碰了一下，一副“你小子总算开窍了”的表情。
“嗯，知难而退，也好。以后踏踏实实找点力所能及的活干，养家糊口最重要。”他抿了口酒，姿态摆得十足。
同事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里全是无语。
这顿饭，在周生伟一个人的表演秀和我的“配合”下，气氛诡异地进行着。
我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心里盘算着下周是先去海南晒晒太阳，还是去大理躺几天。
吃饭间隙偶尔翻翻手机，刷到周生伟上午又发了炫耀朋友圈，晒了张小区物业送的中秋礼盒，配文：“小区的服务越来越贴心了，住着真舒心。”
定位是锦绣豪庭。
底下不少同事和合作公司点赞，夸他“李总厉害”、“豪宅业主”。
真是能现！
正吃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妻子发来的微信。
「老公，锦绣豪庭那套房的租客，物业又找我投诉了！」
「说那家人作息晚，深更半夜脚步声咚咚响，还老拖椅子，家里小孩经常跑跳！楼下邻居神经衰弱，投诉好几次了，物业上门沟通，还被那家男主人骂了出来，态度横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