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大殿，早没了几十年前的气派。
柱子裂着道一指宽的缝，掉了漆的梁上挂着层灰，连供桌上的香炉都空着——不是不想上香，是库房里连买香的碎银子都抠不出来了。苏辰就站在这破殿正中间，穿件洗得发白的宗门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殿门口“哐当”一声，两拨人踩着台阶进来。前头是凌雪珊，他那个订了三年的未婚妻，今天穿了身水红绫罗裙，珠钗晃得人眼晕，身后跟着两个凌家仆从，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
而跟在凌雪珊旁边的，是烈火宗的少宗主王虎——虎背熊腰，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挂着块拳头大的玉佩，走路带风，进门就往苏辰这边扫了眼，那眼神，跟看地上的泥似的。
“苏辰，”凌雪珊一开口，声音尖得像刮玻璃，直接从怀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婚书，“啪”地甩在苏辰脸上，“把这破玩意儿收回去！老娘今天是来退婚的！”
婚书掉在地上，红纸片被风卷了卷，露出上面“苏辰”“凌雪珊”两个墨字。苏辰弯腰想去捡，王虎突然上前一步，穿着黑靴的脚“咔”地踩在婚书上，鞋跟碾了碾：“捡什么捡？雪珊姑娘肯跟你订三年婚，已经是给你青云宗脸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练气一层卡了整整三年，连块下品灵石都摸不着，也配娶凌家小姐？”
周围的长老们早围了过来，一个个捋着胡子，没人帮苏辰说话。二长老眯着眼扫了苏辰一眼，对着凌雪珊拱手：“凌小姐说得是，这门亲事……确实是我们苏辰配不上，退了也好，免得耽误你。”
大长老更干脆，直接闭着眼装聋，嘴角那点冷笑却没藏住——谁都知道，青云宗现在快垮了，库房里只剩最后五百两银子，隔壁烈火宗虎视眈眈，要是能攀着凌家，说不定还能喘口气，可苏辰这“废物”，连这点用都没有。
“配不上？”凌雪珊往前走了两步，凑近苏辰，声音压得低却字字扎心，“当初要不是你爹死前求我爹帮衬青云宗，你以为我会跟你订亲？现在你爹死了，你连宗门都快守不住，我凌雪珊可不想嫁个将来要去讨饭的废物！”
苏辰的脸白了，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他不是不想反驳，是没底气——他确实没用，三年了，别人练气一层半个月就能突破，他却卡在这层一动不动，药房里的丹药买不起，连指导弟子修炼的资格都没有，全宗上下，除了老仆福伯，没一个人瞧得起他。
“光退婚还不够。”王虎突然开口，伸手拍了拍苏辰的肩膀，力道重得像要把他骨头拍碎，“苏少宗主，明人不说暗话——你们青云宗后山那片矿脉，我们烈火宗要了。三天，给你三天时间把矿脉的地契交出来，不然……”
他顿了顿，故意扫了眼破破烂烂的大殿，笑得一脸嚣张：“不然我就带烈火宗的弟子，踏平你这破宗门大门！到时候啊，不仅矿脉是我们的，连你这‘废物少宗主’，说不定还能抓去给我们宗主当鼎炉炼丹——毕竟，再废物的修士，精血也能凑个数不是？”
“你敢！”苏辰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抬头，眼里迸出点光，“那矿脉是青云宗的根，绝不可能给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