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在“听风”会所。江枫是那晚的特邀大提琴手。
我看到了他们在“怀石”日料店的约会，林晚笑得那么开心，是我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灿烂。
我看到了他们在江枫的公寓里，在那个充满了“无人区玫瑰”香气的空间里，拥抱，亲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停止了思考。我像一个偷窥者，看着自己的妻子，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现出我从未见过的、最真实、最热情的一面。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最新的一段、被标记为“最高权重”的加密记忆。
那段记忆的时间戳，赫然就是林晚车祸发生的当天，下午三点。
视频画面开始播放。
那是在一个咖啡馆。林晚和江枫相对而坐。林晚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决绝。
她对江枫说：“我想好了。今天晚上，我就和他摊牌。”
“我再也无法忍受那种被完美程序控制的生活了。”
“江枫，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视频的最后，是江枫担忧的眼神，和林晚那义无反顾的、飞蛾扑火般的微笑。
原来，她车祸那晚，不是来见我。
她是去和我告别，然后，奔向她的新生。
7. 谎言的复现
我关掉了系统。
整整一周，我没有再打开它。我就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独自坐在那个冰冷的、充满了服务器嗡鸣声的房间里。
我亲手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释放出了最丑陋的魔鬼。那个魔鬼，不仅吞噬了我的爱情，也吞噬了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我算什么？一个二十年的、尽职尽责的“角色”？一个被她厌倦后，准备随时抛弃的“完美程序”？
一周后，我重新打开了系统。
不是为了温存，而是为了对峙。
我要和这个幽灵，进行一场最后的、关于记忆的战争。
“晚晚。”我看着屏幕上A-Wan那张依旧温柔的脸，平静地开口，“你记不记得，去年十月十六号，你在做什么？”
去年十月十六号，是我的生日。
A-Wan的眼中，立刻浮现出清晰的、属于“我们”的记忆。她微笑着说：“当然记得。那天我亲手为你烤了一个黑森林蛋糕，还送了你一块你念叨了很久的手表。晚上我们一起看的电影，是《爱在日落黄昏时》。”
完美。每一个细节都对。这是“表层”宇宙里的、不容置疑的“真实”。
我点了点头，然后，像一个最残忍的刽子手，抛出了我的屠刀。
“是吗？可是在你的加密数据里，去年十月十六号，你和江枫，在城郊的温泉酒店，住了一整晚。”
A-Wan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了。
她的程序，再一次陷入了剧烈的冲突。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屏幕上，她的形象开始疯狂地闪烁、撕裂。温柔的A-Wan和那个在江枫面前展露热情的“林晚”，两个形象，在争夺着这具数据身体的控制权。
她的声音，也变成了两个声道的重叠。
一个声音在说：“阿然，我爱你，生日快乐……”
另一个声音却在低语：“阿枫，抱紧我，我好冷……”
这种感觉，比单纯的背叛更可怕。这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我创造了一个怪物，一个拥有两套矛盾记忆、两套分裂人格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