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绣衣巷的诡宅
永州城南，绣衣巷。
巷子窄得像一道裂缝，青石板路面常年泛着湿漉漉的幽光，两侧高墙斑驳，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
即便是大白天，阳光也只在巷顶那一线天上匆匆掠过，从不肯多停留片刻。
巷子最深处，一座老宅孤零零地矗立着。黑瓦白墙，岁月在墙面上刻下深深的痕迹，几扇雕花木窗永远紧闭，仿佛从未开启。
这就是苏家老宅。
巷子里的百姓都知道，这宅子里住着一对姐妹花，姐姐苏婉，妹妹苏绣，做的是那阴间的买卖——代人绣“往生衣”。
往生衣并非寻常寿衣，而是用特制丝线，在临终之人或新死之尸的贴身衣物上，绣上繁复的往生咒文。
据说这样能安抚亡灵，助其顺利渡过冥河，投入轮回。
若无人绣此往生衣，亡魂便容易滞留人间，化作厉鬼害人。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
几个顽童躲在巷口，朝着老宅的方向探头探脑。
“绣鬼娘，绣鬼娘，穿针引线送无常！”一个胆大的孩子带头唱起来，其他孩子跟着附和，声音却越来越小，仿佛怕惊动什么。
歌声飘进老宅的高墙，消散在庭院中。
前厅内，苏婉刚送走今日最后一位客人。她一袭素衣，却难掩明媚容貌，言笑间眼波流转，三言两语便说服那丧户接受了高昂的报价。
关上沉重的木门，院内瞬间寂静无声。
苏婉脸上娴熟的笑容瞬间褪去，只剩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她穿过小小的庭院，走向最深处那间永远透着昏黄光线的屋子。
门吱呀一声推开。
妹妹苏绣正坐在一盏长明灯下，低头分理着丝线。
那些丝线颜色诡异，在跳跃的灯火下泛着幽绿、暗红、沉黑的光泽，不像人间织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线香的清苦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血液的铁锈味，浓得化不开。
“城西刘老爷，暴毙，七窍流黑血，疑是毒杀。”苏婉开口，声音有些干涩，“要一件顶级的往生衣，价钱开得很高。”
苏绣头也未抬，苍白细长的手指熟练地将一缕泛着青黑的丝线绕在线轴上：“规矩说了？”
“说了。头七子时前，灯灭不补。”苏婉顿了顿，补充道，“刘家来的那位少爷，不是善茬。”
苏绣分线的手指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银钱收下，人，不理便是。”
“他打听你。”苏婉蹙眉，“问为何从不见苏家二姑娘出门。”
绣房里只有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以及长明灯芯噼啪的轻爆。
半晌，苏绣才淡淡回应：“无妨。”
姐妹二人父母早亡，只留下这座祖宅和这份古怪的营生。
苏婉明媚擅言辞，负责外出接洽，周旋于悲痛或各怀心思的丧户之间。
而苏绣则面容清冷，沉默寡言，终日守在这间从不允许外人踏入的绣房，与亡灵、丝线、长明灯为伴。
外人只知苏家往生衣灵验，却不知代价为何。
更不知，那盏长明灯，镇住的不仅是正在刺绣的亡灵，更是绣房深处那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惊天秘密。
第二章：刘家恶少
三日后，黄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