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完美的手术,完美的谎言
“手术很成功,你脑中关于那场车祸的创伤性记忆,已经被彻底清除了。”
陆清衍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的春风,他逆着光坐在我的病床边,英俊的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握着我的手,指腹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视野从模糊到清晰,最终定格在他深邃的眸子里。那里面盛满了关切、喜悦,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
“清衍……”我尝试着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笑了,俯下身,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梦醒了,晚晚。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噩梦了。”
我回以一个茫然而纯粹的微笑,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劫后余生、终于找到港湾的猫。
心里却在冷笑。
陆清衍,我的丈夫,全球最顶尖的脑科学家,记忆编辑领域的绝对权威。他以为他删掉的是我的创伤,是我在车祸中眼睁睁看着双胞胎妹妹沈曦惨死眼前的痛苦。
他错了。
他删掉的,是他背叛我的证据。
这场手术,对我而言,不是治疗,而是一场宣告。它用最尖端、最冷酷的方式告诉我——我长达三年的婚姻与爱情,彻头彻尾,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我并非被爱,只是一个服务于他白月光的工具。
而现在,工具的“出厂设置”已被重置,他以为可以安心进行下一步了。
我的指尖在被子里微微蜷缩,感受着心脏被冰冷铁钳攥紧的痛楚。我没有失忆,我记得一切。
我记得车祸发生前,那辆失控的卡车撞过来时,陆清衍下意识地将方向盘猛地打向了副驾驶——我妹妹沈曦坐的位置。
我记得在剧烈的撞击和翻滚中,我拼命护住头部,而他却在第一时间扑向了沈曦,嘶声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
我记得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妹妹,眼神里的绝望和崩溃,是我这个正牌妻子从未见过的。
更重要的,我记得在我昏迷前,我用尽最后力气,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上,启动了一个我多年前就写好的程序。一个伪装成系统漏洞,却能在我陷入极端被动情况时,悄无声息地记录下周围一切音频和数据的“幽灵”后门。
这个后门,是我嫁给陆清衍之前,身为顶级白帽黑客的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道护身符。我曾以为永远用不上它。
直到我在医院的VIP病房里醒来,陆清衍告诉我,我因为目睹妹妹惨死而患上严重的PTSD,时常会陷入癫狂和自残。为了“拯救”我,他决定动用他尚未完全公开的记忆编辑技术,为我抹去这段痛苦的回忆。
我表现得像所有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一样,时而呆滞,时而歇斯底里。我哭着求他,不要拿走我关于妹妹的最后记忆,哪怕是痛苦的。
我的表演越逼真,他就越坚定。他眼中的怜悯,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说:“晚晚,相信我,这是为你好。忘记了,才能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