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不想多事与他争论,但紫竹提到了西坊街,心中不觉冷笑,这可是京中公认的外室街,但凡养着外室的达官贵人都在此处置房办宅。
我忍着怒气反问,“大人确定只是贵客?!”
孟易之被我看的有些心虚,“自然是贵客,紫竹姑娘虽流落青楼,但她双亲在世时是前宁州府知州,出身清白,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她家道中落,只能客居她表舅家,后来又因为她表舅犯了事,她受了连累,你还不一定有机会见着她。我如今已为她赎了身,西坊街那处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独居实在不安全,这才想着暂时将她安置在府里……”
接下去的话孟易之没有往下说,只是眼神有些飘忽地看了看我,言下之意很明显便是要将她纳入府了。
原来是开始嫌弃我出身不及她,也难为他为了将紫竹留在府里,跟我解释了这么些话。
其实在与孟易之成亲之前我也曾想过这种可能,但他信誓旦旦的对我说,“苒苒,在孟府我是嫡长子,原本我就应该是家主的不二人选,可就是因为我爹,妻妾成群,府中庶子受宠致使家宅不宁,日后我定不会纳妾让你受累!”……
这才多久外室就找上门来了,真是讽刺,原以为我不会有什么感觉,没想到心口还是有些酸涩和气闷,到底不应该对他产生期待。
6.
“孟大人要为谁赎身,不用告诉我,就算我不同意你不也照样做了?!”
原本还在考虑是否应该跟他解释一下外界传言阁老为我赎身的事,但既然外室都上门了,我和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见我要离开,孟易之却上前一步拦住了我,“苒苒,我与紫竹真的没什么,不过是看她身世可怜罢了,你心地善良,也常接济福善堂的孩童……”
我被他的话气笑了,“你若与紫竹姑娘之间真心没有什么,你为她赎身我没有意见,但为何赎身之后将她安置在西坊街,现在又接她回府,你打的什么主意大家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我面前做戏,你演的不累我看得累。”
孟易之那点龌龊心思被我戳穿之后,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你……”
到底是读书人面皮薄,偏又要做那不要脸的事,我很是不懂。
“我是尊重你才让紫竹先行一步入府告知你一声,这个府里当家做主的是我,她要入府只要我同意谁也阻止不了!”孟易之语气强硬。
第一次,他在我面前如此蛮横。
看着他无理取闹,我忽然有点庆幸,还好才成亲两个月而不是两年,“福伯,紫竹姑娘赎身的钱以及她今后在府里的每一项花销都从大人的月钱里扣,一分都不能错。”
福伯犹豫的看了孟易之一眼,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孟易之被我突如其来的话弄的有点懵,等反应过来满眼鄙夷地看着我,“苒苒,你何时变得如此不近人情?开口闭口竟全是商贾铜臭之味。”
我想了想回道,“我一向如此,或许,是你变了。”
7.
那日孟易之丢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随你!不过是多了个人,我就不信偌大一个孟府还养不起了!”
这话他说错了,养着紫竹的是他,不是孟府。
我看着福伯这几日递上来的账本,血燕炖牛乳,蟹黄小饺,红参清炖小乳鸽……登州雪绸,江宁玉缎,蜀中宝相锦……紫金阁的月魄簪、宝彩珊瑚璎珞、螭龙玉琉璃茶杯……有些虽算不上特别稀有,但放在这深冬季节就十分难得,价格自然也就翻了好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