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地上全是血。
我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片冰冷黏腻的瓷砖。
肚子疼得像被一把生锈的刀子来回地搅。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拨通了老公陈浩的电话。
电话通了,听筒里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一阵麻将牌被洗得哗啦啦响的噪音。
然后,我听到了婆婆张爱莲那尖利又兴奋的嗓门:“哎呀儿子,你这牌打得真好!清一色一条龙啊!要胡了要胡了!”
“妈,小点声。”陈浩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那股子藏不住的笑意,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让苏晴听见了不好。”
“听见怕什么?”婆婆的声音更大了,充满了刻薄和幸灾乐祸,“一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废物,还当自己是功臣呢?我跟你说,她这一摔,摔得好啊!真是老天开眼!这下,你跟她离婚,不就名正言顺了吗?谁也说不出你的不是来!”
“哈哈,妈,你看你,说这么大声……”
陈浩的笑声,婆婆的笑声,还有麻将牌碰撞的清脆声音,混在一起,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它们明明在隔壁房间,却像从地狱传来一样。
我躺在自己的血泊里,身体一点点变冷。
原来,我用生命去孕育的孩子,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可以用来离婚的、名正言顺的借口。
原来,我刚才的求救,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我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2
我醒来,是在医院。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味。
一个医生走进来,看了我一眼,语气很平淡:“病人醒了?孩子没保住,才两个多月,可惜了。你身体太虚,好好休息吧。”
他说完就走了,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关系的小事。
我的手放在肚子上,那里已经平了。
空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陈浩和婆婆张爱莲走了进来。
陈浩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
婆婆跟在后面,眼睛里却藏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老婆,你醒了?”陈浩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我给你熬了鸡汤,你喝点,补补身子。”
我看着他,没说话。
婆婆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床单,开了口:“苏晴啊,你也别太难过了。这孩子,说明跟我们家没缘分。你这肚子,也真是不争气,走个路都能摔跤。我们陈家,可不能断了后啊。”
她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软刀子,插进我的心里。
我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陈浩。
陈浩被我看得有点不自在,他躲开我的眼神,打开保温桶:“老婆,来,喝汤。”
我慢慢地坐起来,看着那碗油腻腻的鸡汤,突然觉得很想吐。
“陈浩。”我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一样,“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陈浩的动作停住了。
婆婆立刻接话:“你打电话?什么时候?哎呀,我们刚才在楼下跟邻居打牌呢,没听见。你这孩子,出事了也不知道大声喊一下,打什么电话!”
她真会说谎,脸都不红一下。
我看着陈浩,又问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陈浩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不敢看我,低着头说:“妈说了,我们在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