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天，我提前出院，忍着疼张罗出一大桌菜，满心盼着女儿能回家吃顿饭。
可女儿连门都懒得进，只是把一塑料袋月饼匆匆塞进我手里。
顺便将七个外孙女往前一推：
“妈妈，反正你这么闲，招娣她们就交给你了。”
我低头看着那袋五仁月饼，标签还没来得及撕干净。
【快音团购过期月饼，9.9元秒杀】
心里蓦地一酸。
女儿是忘了我对五仁月饼过敏，还是最近手头太紧？
我下意识想要给女儿转点过节费，却刷到了亲家母发的朋友圈。
“三代同堂，月圆人圆。”
照片里，女儿女婿正抱着刚满月的小儿子耀祖，在高级云端餐厅笑着赏月，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转过身，七个外孙女正在屋里吵吵嚷嚷，玩具丢得满地都是。
沉默片刻，我拨通了一个号码。
“遗嘱的事，我改主意了。”
1、
挂断电话，我下意识地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果然，又看见女儿在亲家母那条家和万事兴的动态下，又新添了一条评论。
“有妈妈的地方才是家！爱您！我还给您准备了惊喜礼物哦~”
下面附着一张图片，一个打开的丝绒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
刺目的金光，像针一样扎进我的眼睛。
亲家母极度重男轻女，女儿生了七个女儿，直到生到第八个是儿子，才勉强给了她好脸色。
我低头看了看桌上那袋9.9块团购秒杀的特价月饼。
这是我今年，甚至这几年，从女儿那里收到的唯一“礼物”。
原来，我这个尽心尽力的老母亲，在女儿心里居然还不如重男轻女的婆婆！
心口像是被冻透的石头堵住，喘不过气。
“姥姥！你聋啦？！我渴了！要喝果汁！”
二孙女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
我刚起身，三孙女又喊。
“姥姥，我的布娃娃脏了，快给我洗！不然我就告诉妈妈你不管我！”
她们的语气理所当然，只有命令，仿佛我是她们家雇来的佣人。
我看着满地狼藉和吵吵嚷嚷的孩子们，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姥姥有点不舒服，你们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
话音刚落，最大的孙女招娣就翻了个白眼，顶嘴道。
“吵什么吵？我妈说了，你整天在家没事干，不就是给我们做饭带孩子的吗？不然要你干嘛？”
二孙女盼娣也跟着起哄，指着我的鼻子尖声叫道。
“就是！老不死的烦死了！等你死了，什么房子车子，全都是我妈妈的！你现在凶什么凶！”
我被这话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下意识地扶住茶几的紫砂杯才站稳。
那是我老伴生前最珍爱，用了十几年的紫砂杯。
招娣觉得被我无视，竟故意冲过来，一把将茶杯扫到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茶杯摔得粉碎。
“你！”
我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碎片，每一片都像割在我心上。
老头子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碎了。
我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捂着胸口瘫倒在沙发上，呼吸变得极其困难。
我艰难地伸手，想去够茶几下层放的急救药瓶。
“药……我的药……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