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起风的黄昏,天色阴沉,云层压得很低。她突然异常平静地给我发了条短信:“林深,我想去散散步,别找我。”
我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心脏疯狂跳动,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尖叫:不对!不对!
我发疯一样冲出去,漫无目的地在校内寻找,呼喊她的名字。风越来越大,吹得树叶疯狂摇摆,像不安的预兆。
几乎是一种直觉,我猛地抬头,望向医学院那栋废弃已久的旧实验楼。它的顶层,在天际线上勾勒出一个荒凉的剪影。
我看到了一个极小、极熟悉的身影,站在天台边缘。
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冷!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那栋楼,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嘶哑地喘息。老旧楼梯的台阶在我脚下飞快掠过,灰尘呛入气管。
猛地撞开天台那扇锈蚀的铁门!
“青青!”
风呼啸着灌满天台,卷起尘土和碎纸。她站在那里,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只试图挣脱束缚的蝴蝶。她背对着我,身形瘦弱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带走。
听到我的喊声,她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回过头来。
那一刻,时间凝固了。
夕阳挣扎着从云层缝隙里投下一缕残光,恰好照亮她的脸。没有眼泪,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虚无的死寂,空得让人心悸。那双眼睛,曾经那么明亮鲜活,此刻像蒙尘的玻璃珠,映不出任何光影,也映不出我的存在。
她看着我,又仿佛根本没有看我,目光穿透我,落在了某个我永远无法触及的、绝望的彼岸。
她看着我,嘴角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却最终没有成功。那表情比哭泣更令人心揪。
然后,她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那阵大风。
身体向前一倾。
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又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悄无声息地,坠了下去。
白色裙裾在昏黄的暮色中划出一道决绝而凄美的弧线,迅速被楼下深沉的阴影吞没。
我扑到天台边缘,手指徒劳地抓挠着冰冷的水泥台面,只能看到她最后消失在黑暗里的那一抹白色。
4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不应该是我们的结局。
或许是老天也不愿看到这个结局。泪水滴中了我手中的银戒指,时间凝结了,然后往前翻动着篇章。
扭曲的时间撕裂着我的大脑。
当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我看见了青青。
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青青!你没事!太好了!”
她转过头,看清是我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瞬间布满惊讶,随即化为全然的陌生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你是谁?”她皱着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自然地走过来,挡在她身前,是学生会主席周凛,学院里的风云人物。他语气带着礼貌的疏离:“这位先生?请问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吗?你好像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先生?女朋友?
我看着他护着她的姿态,看着她躲在他身后那陌生而戒备的眼神,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痛得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