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里的旧盒子
林城踹开单元楼铁门时，裤兜里的打火机哐当响了两声。凌晨一点的楼道里，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线下，他那件皱巴巴的黑色衬衫沾着烟酒味，袖口还卷着半截，露出小臂上一道浅淡的旧疤——那是大学时为谢婉儿抢回被偷的包，跟小混混打架留下的。
掏出钥匙开门，客厅的灯居然亮着。林城愣了愣，看见谢婉儿蜷在沙发里，怀里抱着本摊开的古籍，呼吸轻轻落在书页上。她总这样，明明怕黑，却非要等他回来，每次都把自己熬睡。
“小麻烦。”林城走过去，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谢婉儿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软得像棉花：“你回来了？锅里还温着汤……”
“说了让你先睡。”林城低头，鼻尖蹭过她额前的碎发，带着她常用的茉莉香。怀里的人轻得不像话，他心里忽然揪了一下——这阵子项目忙，他每天早出晚归，连她瘦了都没察觉。
把谢婉儿放回卧室，盖好被子，林城转身想去书房处理剩下的报表。路过书架时，眼角余光瞥见顶层一个落满灰的鞋盒。那是他大学时的宝贝，里面装着跟谢婉儿有关的所有零碎，毕业搬家时差点弄丢，还是谢婉儿连夜找回来的。
林城搬了把椅子，踩着扶手把盒子够下来。灰尘呛得他咳嗽两声，打开的瞬间，一股旧时光的味道涌出来——泛黄的电影票根、皱巴巴的合影、谢婉儿亲手织的歪歪扭扭的围巾，还有一叠用红绳捆着的信。
他随手抽出一封，信封上是他当年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给小麻烦”。展开信纸，墨水已经有些晕开，却还能看清那些直白到莽撞的话：“老子知道自己痞，上课睡觉，考试作弊，还总跟人打架。但老子对你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的那种真。你要是敢点头，老子以后戒烟戒酒，跟那些狐朋狗友断干净，就守着你一个人。”
林城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摩挲着纸页上的折痕。那时候的他，浑身是刺，却敢把真心掏出来给谢婉儿看。可现在呢？他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西装革履，却连句“我爱你”都快说不出口，只会用“我在忙”“你早点睡”敷衍她。
盒子最底下，压着个蓝色封皮的小本子，是谢婉儿的日记本。林城犹豫了一下，指尖刚碰到封面，就听见卧室里传来谢婉儿翻身的动静。他咬咬牙，还是翻开了。
前面的字迹娟秀，记着大学时的小事：“今天林城又跟人打架了，脸上挂着伤还笑，说帮我抢回了笔袋。真是个傻子。”“他居然记得我不吃香菜，买麻辣烫的时候特意让老板别放，有点开心。”
翻到最近几页，字迹淡了些，还带着泪痕。最新的一页写着：“结婚三年，林城还是老样子，忙起来连饭都忘了吃。可他好像忘了，我等的不是他回来，是他哪怕说一句‘我想你’。昨天是我们的纪念日，他只说了句‘加班’，我煮的汤凉了又热，最后还是自己喝了。他是不是已经习惯我了？习惯到不需要再对我好了？”
林城的手指猛地攥紧，信纸被揉出几道褶皱。他想起昨天谢婉儿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他不耐烦地说“加班”，还挂了电话；想起她前几天说想买件新裙子，他说“你衣服够多了”；想起她晚上想跟他聊聊天，他说“累了，明天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