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吗?”
我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就这?”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挑衅。
他终于转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里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像是看穿了我故作的镇定。
“别急。”
他将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
“好戏,才刚刚开场。”
第二日,顾云霆的病情“急转直下”。
府中医士进进出出,皆是愁眉不展,摇头叹息。
顾家上下人心惶惶,那些曾对我指指点点的婢女,如今看我的眼神都带上了怜悯,仿佛我下一刻就要成为寡妇。
我知道,这是他说的“好戏”。
他要借此立威,更要借此“清扫”门户,将顾北沐安插在府中的眼线一一拔除。
他对外放出消息,说自己时日无多,引得京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
而我与他的“合作”,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步,便是联手夺回顾家真正的掌控权。
顾北沐果然上钩了。
听闻顾云霆命不久矣,他竟大张旗鼓地送来了他与苏韵音的婚宴请帖。
金丝红帖,烫着龙凤呈祥的纹样,像是一封写满了嘲讽与羞辱的战书。
婚礼那天,我去了。
大殿之上,宾客如云,人人锦衣华服,笑语晏晏。
顾北沐一身喜服,意气风发,他看到我,眼中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当着满堂宾客的面,高声对我说:“苏锦瑶真是好福气,这才嫁过去几天,就要守寡了。”
“到时候可别忘了来求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兴许会赏你一口饭吃。”
苏韵音依偎在他怀里,茶里茶气地开了口。
“姐姐,你别怪沐哥哥说话直。我们也是为你担心,不如等姐夫他……之后,你搬回来住?我跟沐哥哥总能为你寻个好去处。”
我爹更是满脸嫌恶,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你还有脸来!还不快滚!别在这里脏了贵人的眼!”
满堂的嘲讽与讥笑如潮水般向我涌来,他们都等着看我崩溃,看我哭泣求饶。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高亢的唱喏声,如利剑般划破了这满室的喧嚣。
“圣旨到——”
7
满堂喧嚣,被那一声“圣旨到”劈得粉碎。
一个面白无须的内侍,手捧明黄卷轴,在一众甲卫的簇拥下,昂首踏入喜堂。
喜乐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一卷象征着天子威严的圣旨之上。
顾北沐脸上的得意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更深的讥讽。
他凑近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毒地低语:“苏锦瑶,看来我那‘病秧子’小叔不仅自己要死,还要连累你一起获罪了。”
我没有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名内侍。
内侍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顾北沐挺直了腰背,准备看我的笑话。
“顾氏云霆,昔日于北境一战,以身犯险,护我疆土,功勋卓著。朕心甚慰,念其沉疴染身,特赐千年雪参一株,天山雪莲两朵,着太医院尽心医治,望其早日康复。”
内侍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