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撕开云层时,石青抱着苏柔刚跑出树林。沾着露水的野草划过裤脚,留下几道湿痕,他的胳膊早已酸麻,可怀里苏柔温热的呼吸贴在颈间,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身后破庙方向的喊杀声渐渐淡去,只有风卷着清晨的凉气,灌进他汗湿的衣领。
“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苏柔的声音虚弱却清晰,她轻轻推了推石青的胳膊。石青低头,见她睫毛颤了颤,睁开的眼睛里虽仍有倦意,却比之前亮了许多。
他小心地将苏柔放下,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的伤还没好,慢着点。”石青说着,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半块粗粮饼,递到苏柔嘴边,“先吃点东西,补充点力气。”
苏柔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着。她看着石青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这一路,辛苦你了。”
石青挠了挠头,笑了笑:“不辛苦,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们能顺利到襄阳城,就什么都值了。”
两人休息了片刻,苏柔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些,能扶着石青的胳膊慢慢往前走。平原上的风很轻柔,吹得路边的野草微微摇晃。石青从怀里掏出地图,铺在地上,借着晨光仔细看着。
“按照地图上的标记,我们再走三天,就能到达襄阳城的外围了。”石青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说,“不过这三天要经过一片芦苇荡,听说那里经常有水匪出没,我们得小心点。”
苏柔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地图边缘的一处小字上:“这里写着芦苇荡旁边有个‘渡头村’,我们可以先去村里歇脚,打听一下芦苇荡的情况,再决定怎么过去。”
石青收起地图,扶着苏柔,继续朝着渡头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两人很少说话,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在这空旷的平原上显得格外清晰。
临近中午时,远处终于出现了渡头村的轮廓。村子不大,依水而建,村口有几棵高大的老槐树,树枝上挂着几个破旧的渔网。村里的房屋大多是用茅草和泥土盖成的,看起来很简陋。
两人走进村子,村里很安静,只有几个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看到他们,好奇地打量着。石青扶着苏柔,走到一个坐在门口的老妇面前,笑着问:“大娘,请问村里有没有客栈或者可以歇脚的地方?我们是赶路的,想在村里住几天。”
老妇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指着村东头的一栋房子说:“村东头的王老汉家可以住,他家有两间空房,你们可以去问问。”
石青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扶着苏柔朝着村东头走去。很快,他们就找到了王老汉家。王老汉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看到他们进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
石青说明了来意,王老汉很爽快地答应了,把他们带到了两间空房里。房间虽然简陋,但很干净,铺着干燥的干草。
“你们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王老汉笑着说,“我们这村子小,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不过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石青感激地说:“谢谢您,王老汉,给您添麻烦了。”
王老汉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石青扶着苏柔躺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则走出房间,想要去村里打听一下芦苇荡的情况。
他沿着村里的小路走着,路过一个晒谷场时,看到几个年轻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他停下脚步,仔细听着。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晚上,芦苇荡里来了一群陌生人,好像是江湖上的人。”一个穿着蓝色短褂的年轻人说。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还和水匪打了一架呢。”另一个年轻人说。
“不会是冲着碎剑残经来的吧?最近江湖上都在传,碎剑残经的信物就在这一带。”
石青心里一紧——难道是毒蝎教或者青竹帮的人?他赶紧走上前,笑着问:“几位大哥,你们说的芦苇荡里的陌生人,是什么样子的?”
几个年轻人看到他,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年轻人说:“我们也没看清,只知道他们穿着黑衣,看起来很凶。”
石青心里更加确定了,那些人很可能是毒蝎教的人。他又问:“那水匪呢?他们经常在芦苇荡里出没吗?”
“是啊,那些水匪可凶了,经常抢劫过往的商船,我们村里的人都不敢靠近芦苇荡。”一个年轻人说,“不过昨天晚上,他们和那些陌生人打了一架,好像损失不小。”
石青点了点头,又和他们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些芦苇荡的情况,才转身回到王老汉家。
回到房间,苏柔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等着他。石青把在村里听到的情况告诉了苏柔,苏柔皱着眉头说:“看来毒蝎教的人已经追到这里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不然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要是现在就走,恐怕会吃不消。”石青担心地说。
苏柔摇了摇头:“没关系,我的伤已经好多了,只要我们小心点,应该能顺利通过芦苇荡。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趁着毒蝎教的人还没发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石青点了点头,他知道苏柔说得对,现在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石青和苏柔就收拾好东西,向王老汉告别。王老汉知道他们要走,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还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
两人谢过王老汉,朝着芦苇荡的方向走去。芦苇荡很大,一眼望不到边,芦苇长得很高,比人还高,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们沿着芦苇荡边缘走,尽量别进去太深,免得遇到水匪或者毒蝎教的人。”苏柔说。
石青点了点头,扶着苏柔,小心翼翼地沿着芦苇荡边缘走着。芦苇荡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和芦苇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到几声水鸟的鸣叫。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前面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两人赶紧躲到芦苇丛后面,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教主,我们已经在这里搜了一天了,还是没找到石青和苏柔的踪迹,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了?”一个沙哑的声音说。
“不可能!”另一个声音说,“据可靠消息,他们肯定还在这一带。继续搜,就算把这芦苇荡翻过来,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石青和苏柔对视了一眼,心里一阵紧张——说话的正是蒙面人和毒蝎教的教主!
他们赶紧压低身子,慢慢往后退。可刚退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心里一沉,回头一看,只见几个穿着黑衣的教徒正朝着他们走来。
“教主,这里有两个人!”一个教徒大喊道。
蒙面人和毒蝎教教主听到声音,赶紧朝着这边走来。石青知道,这次肯定躲不过去了。他扶着苏柔,慢慢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木棍。
“石青,苏柔,我们终于找到你们了!”毒蝎教教主冷笑一声,“把铁牌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休想!”苏柔拔出腰间的短匕,眼神锐利地盯着毒蝎教教主,“我爹就是被你们害死的,今天我一定要为我爹报仇!”
“哼,就凭你?”毒蝎教教主不屑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把他们抓起来!”
几个教徒应了一声,朝着石青和苏柔冲了过来。苏柔挥舞着短匕,和教徒们打了起来。石青也握紧木棍,朝着教徒们冲了过去。
苏柔的剑法很灵动,可毒蝎教教主的武功很高,她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石青虽然力气大,可不懂武功,只能胡乱挥舞着木棍,勉强抵挡着教徒的攻击。
就在这时,芦苇荡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人的吆喝声:“毒蝎教的狗贼,休得猖狂!”
石青和苏柔心里一喜,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几个穿着青色衣服的人骑着马,朝着他们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赵无忌。
“赵无忌,你怎么会在这里?”毒蝎教教主皱着眉头问。
“我当然是来抓石青和苏柔的!”赵无忌冷笑一声,“不过现在,我要先收拾你们这些毒蝎教的狗贼!”
说完,赵无忌拔出腰间的折扇,朝着毒蝎教教主冲了过去。青竹帮的弟子也纷纷冲了过来,和毒蝎教的教徒打了起来。
芦苇荡里顿时乱成一团,兵器碰撞声、惨叫声混在一起。石青和苏柔趁着混乱,慢慢往后退,想要趁机离开这里。
可就在这时,毒蝎教教主突然朝着苏柔的后背刺了一刀。苏柔没有防备,被刀刺中,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苏姑娘!”石青大喊一声,赶紧跑到苏柔身边,抱起她。
毒蝎教教主冷笑一声,朝着石青冲了过来:“石青,把铁牌交出来!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石青抱着苏柔,往后退了几步,紧紧地盯着毒蝎教教主。他知道,自己不是毒蝎教教主的对手,可他不能放弃,他必须保护好苏柔,保护好铁牌。
就在这危急时刻,芦苇荡里突然传来一阵笛声。笛声很悠扬,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杀气。毒蝎教教主和赵无忌听到笛声,脸色都变了。
“是浣花阁的人!”毒蝎教教主皱着眉头说。
很快,十几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从芦苇丛里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长得很漂亮,手里拿着一支笛子,正是浣花阁的阁主林月如。
“毒蝎教和青竹帮在这里打斗,是不是太不给我浣花阁面子了?”林月如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着一股威严。
毒蝎教教主和赵无忌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忌惮。浣花阁虽然是女子门派,可武功高强,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他们都不想得罪浣花阁。
“林阁主,我们只是在追捕两个逃犯,和浣花阁无关。”毒蝎教教主说。
“逃犯?”林月如笑了笑,目光落在石青和苏柔身上,“他们就是你们要找的逃犯?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倒是你们,在这芦苇荡里打斗,惊扰了附近的村民,还伤了人,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毒蝎教教主和赵无忌的脸色都很难看,可他们又不敢反驳林月如。
“林阁主,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就离开。”赵无忌说,然后对青竹帮的弟子说,“我们走!”
毒蝎教教主也冷哼一声,对毒蝎教的教徒说:“我们也走!”
很快,毒蝎教和青竹帮的人就离开了芦苇荡。林月如走到石青和苏柔身边,看着苏柔的伤口,皱了皱眉:“她伤得很重,赶紧把她带到我的船上,我给她治伤。”
石青感激地说:“谢谢林阁主。”
林月如笑了笑,让几个浣花阁的弟子扶起苏柔,朝着芦苇荡深处的一艘大船走去。石青也赶紧跟了上去。
大船很大,船身是用优质的木材打造的,船上装饰得很精致。林月如把苏柔带到船舱里,让她躺在床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的药粉,撒在苏柔的伤口上。
“这是我们浣花阁的秘制金疮药,很有效,她很快就能好起来。”林月如说。
石青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多谢林阁主相救,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林月如笑了笑,说:“不用谢。我和苏柔的父亲苏振海是旧识,当年他还帮过我浣花阁一个大忙。现在他不在了,我帮你们是应该的。”
石青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林月如竟然认识苏柔的父亲。
“林阁主,您知道碎剑残经的事情吗?”石青问。
林月如点了点头:“我知道。碎剑残经是江湖上的至宝,很多人都在寻找它。不过我劝你们,还是尽快把铁牌交给可靠的人,不然会给你们带来无穷的麻烦。”
石青点了点头,他知道林月如说得对,可他答应了吴老丐,要把铁牌送到襄阳城,交给柳长风门主,他不能食言。
“我知道,可我答应了别人,要把铁牌送到襄阳城,交给柳长风门主。”石青说。
林月如皱了皱眉:“柳长风?我听说铁剑门已经被朝廷查封了,柳长风也不知去向,你就算到了襄阳城,也未必能找到他。”
石青心里一沉:“怎么会这样?吴老丐说柳长风是铁剑门的门主,让我把铁牌交给她。”
“吴老丐?”林月如愣了一下,“你说的是吴三通?”
石青点了点头:“是的,他说他是铁剑门的弟子。”
林月如叹了口气:“吴三通确实是铁剑门的弟子,当年和苏振海、柳长风一起寻找碎剑残经。可后来,铁剑门被朝廷查封,柳长风也失踪了,吴三通也不知去向,没想到他竟然遇到了你。”
她看着石青,说:“既然你答应了吴三通,那我也不拦你。不过襄阳城现在很乱,毒蝎教和青竹帮的人都在那里,你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到浣花阁找我,我会帮你的。”
石青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林阁主。”
接下来的几天,石青和苏柔一直待在林月如的大船上。苏柔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林月如也经常和他们聊天,告诉他们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这天,林月如对石青和苏柔说:“芦苇荡里的水匪已经被我收拾了,你们可以放心地通过芦苇荡了。我已经给你们准备了一艘小船,你们明天就可以出发,前往襄阳城。”
石青和苏柔感激地说:“谢谢林阁主。”
第二天一早,石青和苏柔收拾好东西,登上了林月如为他们准备的小船。林月如站在大船上,对他们说:“一路保重,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一定要记得找我。”
石青和苏柔朝着林月如挥了挥手,驾着小船,朝着襄阳城的方向驶去。小船在芦苇荡里行驶着,周围的芦苇长得很高,像一道绿色的屏障。石青坐在船头,划着船桨,苏柔坐在船尾,看着周围的景色,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石青,你说我们到了襄阳城,能找到柳长风门主吗?”苏柔问。
石青点了点头:“一定能的。吴老丐说柳长风是个很可靠的人,他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苏柔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寻找柳长风的路肯定不会平坦,可只要和石青在一起,她就有信心。
小船在芦苇荡里行驶了大约一天,终于驶出了芦苇荡,进入了一条大河。大河的水面很宽阔,河水清澈,两岸是茂密的树林。石青和苏柔驾着小船,沿着大河,继续朝着襄阳城的方向驶去。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毒蝎教和青竹帮的人已经再次联合起来,正在朝着襄阳城的方向赶去。一场围绕着碎剑残经的更大阴谋,正在襄阳城里悄然展开。而他们即将面对的,将是更加危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