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我自己签，可以吗？”
3
医生叹了口气，然后递给我一个‘高风险同意书’。
“这里、签个字就行。”
照影灯照在脸上的时候，我闭上了双眼。
我想起结婚那天。
弥留之际的妈妈拉住我的手。
“答应妈妈……无论如何……守住这个家，不要……像妈妈当年一样……答应我……”
那时我哭着点头，发誓自己一定会做到。
爸妈离异后，我就一直跟着妈妈，她一个人上班供我学习、生活，日子过得很辛苦。
于是，我成了她的情绪垃圾桶。
她时常说，如果不是我，她本该有更好的生活。
又常常在一室狼藉中抱着我泣不成声，说自己对不起我，给不了我更好的生活。
小时候我天真的想，如果可以，一定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
可命运总是阴错阳差。
出院后，我联系了律师，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递给他。
协议是沈慕白早早签下的，那时我极度缺乏安全感，沈慕白签下协议。
“青禾，我们的感情由你掌控，相信我，可以吗？”
现在想想，如果真心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放她离开。
我失笑着打开手机，又在线上订了一张单程机票。
目的地是一个遥远的、温暖的海边小城。
刚做完一切，沈慕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孟青禾，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祁玉好歹帮你叫了救护车，你连句谢谢都没有？”
“我知道你嫉妒祁玉的才华和智商，但这没办法，天赋是上天赐予的，你再怎么不待见，也没必要一个月都不让我见儿子吧？”
原来、这才是重点。
我挂了电话。
可沈慕白还是孜孜不倦打了过来。
“孟青禾，你敢挂我电话？”
我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后，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沈慕白，小希死了。”
“他死了，你懂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很快响起沈慕白的嘲讽：“孟青禾，我真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恶毒！”
“你居然咒自己儿子死？！你还是不是一个母亲？”
“你以为耍这种手段，我就会赶祁玉走？就会回头求你？你做梦！你越是这样，越是证明自己的狭隘和愚蠢！”
沈慕白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一刀刀扎在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果然，越是亲近的人。
越是知道怎么伤你最深。
墓园发来信息，说因为持续暴雨，部分区域出现小范围塌方，为了安全起见，需要暂时转移安置……
我拦下计程车，赶往墓园。
下山的时候，祁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拦住了我。
“我饿了，我吃一口尝尝咸淡～”
她指着我手里的骨灰盒。
我死死护住，声音沙哑：“滚开！”
“由不得你！”
祁玉的力气出奇的大，争夺间，她猛地一推。
‘哐当——’
一声脆响。
4
灰色的粉末溅开，混合着陶片的碎屑，被风吹得四处飘荡。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一小摊灰烬，颤抖着手去拢。
却被祁玉一脚踢散：“你怎么不小心撒了，我帮你把剩下的也扬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