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扒着楼梯扶手往下看，只见客厅中央的琉璃花瓶碎了一地，顾念希蹲在地上，正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散落的碎片，手指被划破了一道小口，渗着血珠。苏曼站在旁边，眉头微蹙却没责备，反而示意佣人拿医药箱。
“没事吧？”我慢悠悠走下去，踢开脚边的碎玻璃碴。这花瓶是顾振宏去年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据说是清代的老物件，平时谁碰一下都要被念叨半天。
顾念希抬头看我，眼里蓄着泪，摇头时辫子轻轻晃着：“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的……我会赔的。”
“赔？”我嗤笑一声，刚要开口，书房方向突然传来顾景琛的尖叫，“我的实验数据！林晓你给我过来！”
这声喊比刚才的花瓶碎裂声还刺耳。我瞬间忘了客厅的闹剧，撒腿往实验室跑——顾景琛的实验数据要是出了岔子，他能把我按在量子力学课本上念三天三夜。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就看见顾景琛举着一叠纸，脸色铁青得像淬了冰。他手里的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旁，赫然画着一只肥嘟嘟的招财猫，猫爪还踩着个写着“必中诺奖”的小旗子。
“哥，艺术加工，懂吗？”我往后退了半步，试图狡辩，“你这数据太严肃了，加只招财猫攒攒运气。”
“攒运气？”顾景琛把纸拍在操作台上，烧杯都震得叮当响，“这是我熬了三个通宵推导的纳米催化剂稳定性数据！下周就要提交给期刊的！”他指着招财猫的尾巴，“你看看这尾巴，都快把我的反应方程式搅乱了！”
我凑过去瞄了眼，确实画得有点放飞，尾巴尖不小心扫过了关键的浓度参数。正想道歉，眼角瞥见门口站着个人影，是顾念希。她手里端着杯牛奶，怯生生地探着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
“你怎么来了？”顾景琛的语气缓和了些，大概是对着陌生人不好意思发火。
顾念希把牛奶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听王妈说你没吃午饭，给你送杯牛奶……”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画着招财猫的纸上，眼睛亮了亮，“这只小猫画得好可爱，像门口那家甜品店的logo。”
我和顾景琛同时愣住。这还是头一个觉得我涂鸦可爱的人，以往顾振宏只会说“胡闹”，苏曼会笑着收起来却从不当面夸。
顾景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松了下来，他拿起那张纸，嫌弃地啧了一声，却没像往常那样揉掉，反而塞进了文件夹的夹层：“算你有眼光。”他转头瞪我，“下次画在空白处，别挡着数据。”
我挑眉，这就完了？平时他至少要念我十分钟。
顾念希似乎松了口气，小声说：“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转身要走时，脚步顿了顿，“那个花瓶……其实是我故意碰倒的，我想让爸妈多注意我一点。”
说完，她红着脸跑了。我和顾景琛面面相觑，半天，顾景琛才憋出一句：“这真千金，好像和剧本里写的不太一样？”
我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另一张空白数据纸上画了只咧嘴笑的招财猫：“管她呢，反正你的数据有招财猫保佑了。”
顾景琛没再骂我，只是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嘴角悄悄往上扬了点。看来，这豪门的日子，比我想象的有意思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