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嘲讽:“陈先生,三天了,你看,我的墙不是还好好的吗?是不是该准备履行赌约了?”
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了我,闪光灯闪个不停。
我穿着一身干净的工装,脚上依旧是那双解放鞋,神情平静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别急,再等等。”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渗入墙体。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赵凯冷笑一声:“等?等什么?等老天爷帮你把它劈了?我告诉你,别想耍花招拖延时间!”
他正要开口继续嘲讽,我却抬起手,指向墙角一处之前几乎看不见的微小裂缝。
“看那里。”
所有人下意识地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道细小的裂缝,像一条有了生命的黑蛇,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蜿蜒,扩大。
“咔……咔嚓……”
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
赵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的“专家团队”也个个面如土色,其中一个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迅速覆盖了整片华丽的墙面。
“轰——隆!”
一声巨响!
那片被赵凯吹嘘为“固若金汤”的影壁,那片被拙劣工艺粉饰得金玉其外的墙面,轰然倒塌!
烟尘弥漫中,露出了里面惨不忍睹的景象——本该坚固的木梁已经被劣质水泥腐蚀得千疮百孔,连接处被粗暴打入的金属螺丝锈迹斑斑,整个结构脆弱得像一堆烂木头。
全场死寂。
记者们忘了拍照,赵凯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带来的“专家”们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这就是你所谓的‘高科技复合材料’?”我平静的声音在废墟上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赵凯脸上,“这就是你所谓的‘精密计算’?”
我一步步走上前,从废墟里捡起一块被水泥包裹的木头,举到他面前。
“偷工减料,用化学胶水代替传统卯榫;破坏承重结构,用金属钉代替木楔;无视材料特性,用现代工业漆封死古砖的呼吸……赵凯,你这不叫修复,这叫谋杀!是对这座宅子,对我们祖宗手艺的谋杀!”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句句铿锵,条理清晰,证据确凿。
赵凯的脸由白转青,由青转紫,被我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发作,却发现林清雅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名律师,正举着录音笔,将我刚才的话,和他此刻的窘态,全都记录了下来。
“赵……赵凯……”他身后一个“专家”颤抖着说,“这……这下完了……”
赵凯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但他知道,今天他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他一言不发,带着他那群丧家之犬般的“专家”,在记者们探究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院子里,终于只剩下我和林清雅,还有她的律师。
我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心中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对这座老宅的惋惜。
这时,一只手递过来一张干净的手帕。
我抬头,对上了林清雅的眼睛。
那双总是像结了冰的湖面一样的眼眸,此刻却异彩连连,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