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逢 - 可突然回想起了全部
包间的门一开，哄笑声和酒气混在一起涌出来。林夕第一眼就看到了陆远。
他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暖昧的灯光掠过他侧脸的轮廓，似乎比记忆中清瘦了些，正听旁边的同学说着什么，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礼貌的笑意。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林夕的脚步滞在门口，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那扇门隔开的，仿佛是两个世界——门外是她精心构筑了多年的、平静无波的现在，门内是她仓皇逃离的、兵荒马乱的过去。
就这一眼，林夕觉得胸口像猛地挨了一下，有点透不过气
“哟！林夕来了！”老班长嗓门很大，这一声把不少人的目光都喊了过来，包括他的。
陆远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碰巧撞上她的。也就一秒，他先移开了，像是被烫到，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她被簇拥着走进热闹的中心，刻意选择了一个离陆远最远的位置坐下。
同学们寒暄着，交换着近况。她知道了有人结婚了，有人升职了，有人创业了。她自己也微笑着简述，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某公司项目经理，过得去，忙
她的目光，却像不受控制的指针，总在人群的缝隙里，若有若无地扫向那个角落。
他也看到了她。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像触电般迅速弹开。他甚至微微向她点了点头，那动作生疏得像隔着一个世纪。她也回以一个更浅的、几乎看不见的颔首。
“大忙人，现在在哪儿发财呢？”有人问她。
“没发财，给人打工呗，做项目。”林夕回答，声音有点紧，她自己都听得出来。
“那也厉害啊！陆远，你呢？听说你回来了？”那人又转向另一边。
陆远像是刚回过神，顿了顿才说：“嗯，刚回来没多久。”
他的声音没怎么变，低低的，还是那种调子。林夕盯着面前的筷子，没抬头。
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当年他们那点事，在场的人多少都知道点。
突然，一个喝红了脸的男同学咧着嘴笑，手指头晃悠悠地指向他俩：“我说……当年你俩，可是咱班……嗝……最可惜的一对吧？那会儿晚自习回去，哪次不是你俩最后？聊什么呢那么投机？”
桌底下不知道谁踹了一脚，那男同学“哎哟”一声，话头断了。
林夕觉得脸有点烧。她猛地端起面前的果汁，指尖冰凉。她猛喝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却压不住喉间的苦涩。
“曾经的我们也被人羡慕……”
一句歌词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是啊，曾经。晚自习后那条总是走不完的夜路，他推着自行车，她走在旁边，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交替重叠。他们聊着无穷无尽的未来和梦想，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夏夜的气息。那时，连风都是温柔的。
“丈量过夜色笼罩的路……”
他们曾那样精确地“丈量”过从教学楼到宿舍楼的距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节拍上。那些被朋友起哄、被投以羡慕目光的瞬间，此刻都变成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
陆远皱了下眉，视线落在桌面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