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他。
陆远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是厌恶，不是惊讶，是一种……措手不及的慌乱，和一种沉沉的为难。他嘴唇动了动，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夕，”他声音有点哑，“你……特别好。”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但是，”他移开目光，看着旁边的地面，“我现在……没办法想这些。真的……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语气那么诚恳，又那么残忍。
她当时是怎么反应的？好像是笑了，说“没事儿，我就随便说说，你别有压力”。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转身的瞬间眼泪就砸了下来。
后来呢？
后来就是“眼泪偶尔会莫名的光顾”。
在食堂看到喜欢的菜想起他也爱点时，会哭；听到别人提起他的名字，会哭；甚至只是看到那棵槐树，眼泪就能毫无预兆地掉下来。
再后来，就是毕业，工作。她把自己扔进无穷无尽的项目和报表里，“忙忙碌碌，将爱麻木”。她以为自己真的好了。
出租车到了楼下。
林夕付钱下车，脚步有点飘。
手机又震了。还是他。
这一次，字数多了一些。
「看你刚才没吃多少。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聊聊。」
林夕站在单元门口，感应灯亮了又灭。
聊聊？
聊什么？聊他当年是怎么“没办法”？聊她后来是怎么哭成狗的吗？
她手指收紧，指甲掐进掌心。
这么多年，她等的或许不是一句“我们在一起”，而就是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真正死心，或者真正放下的理由。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她清醒了点。
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快得几乎不像经过大脑。
「好。哪里？」
她按下发送，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像攥着一颗拉了环的手雷。
感应灯因为她的动作再次亮起，照亮她有些发白却异常平静的脸。
她知道，这场迟到了多年的审判，终于要来了。
第三章：真相与释然 - 所以会忙忙碌碌，将爱麻木
那家咖啡馆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林夕到的时候，陆远已经坐在最靠里的卡座，面前一杯水几乎没动。他看着她进来，眼神复杂，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局促。
林夕在他对面坐下，脱下的外套放在一边，动作刻意放慢，给自己争取一点镇定的时间。“等很久了？”她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
“没有，我也刚到。”陆远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杯壁。
一阵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咖啡馆里低回的音乐声在流淌，唱的都是些无病呻吟的情爱。
“你……”
“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你先说。”林夕垂下眼，用勺子搅动着服务员刚送上的咖啡，拉花被搅成一团模糊的棕色泡沫。
陆远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他抬起头，目光终于不再躲闪，直直地看向她，那里面有愧疚，有疲惫，还有沉淀了多年的东西。
“林夕，”他声音低沉，“当年的事，对不起。不是为拒绝你这件事本身道歉，而是为我的处理方式。我……我当时逃跑了，给了你一个最含糊也最伤人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