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炖了点汤。」
她把保温桶塞进我手里，然后帮我把屋里散落的酒瓶都收了起来。
我麻木地看着她忙碌。
「你姐……她太过分了。」
李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犹豫了一下，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哥，你别难过，我……我无意中听到我爸妈打电话。」
「他们说，你家老宅那片，要整体拆迁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拆迁？
那个连条像样马路都没有的破地方？
李薇见我不信，赶紧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微信群的聊天记录。
「你看，这是我们那的业主群，里面都发了文件截图。」
我抢过手机，死死盯着屏幕。
那是一份盖着红章的拆迁补偿方案。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李薇指着其中一行，声音都在发抖。
「哥，你看这里，拆迁办是按户口本上的人头分房的。」
她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我姐……她一年前为了买新能源车的号牌，早就把户口迁到她公司的集体户口上去了。」
我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
三套房。
三百万。
而李娜的户口，不在。
2.
我一夜没睡。
天刚蒙蒙亮，我就开着那辆破皮卡，疯了一样往老城区赶。
车子颠簸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扬起一片灰尘。
远远的，我就看到了老宅墙上那抹刺眼的红色。
是拆迁公告。
我把车甩在路边，冲了过去，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上面的内容和李薇给我看的截图一模一样。
我找到了设在村委会的拆迁办临时办公室。
门开着，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整理资料。
我冲进去，报上了我爸的名字。
一个戴眼镜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你就是陈建国的儿子，陈风吧？」
「可算找到你了，我们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他拿出一张巨大的地图，指着其中一个红圈。
「你家这块，位置最好，正对未来规划的公园。」
他又从一堆文件里抽出我的户籍资料。
「户口本上就你一个人，按照政策，补偿三套120平的安置房，外加三百万现金补偿。」
他把笔递给我。
「这是拆迁意向书，你没问题的话，就在这签个字。」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惋惜地补充了一句。
「可惜了，要是你户口本上多一个人，比如你结了婚，媳妇户口迁过来了，那就能再多一套房。」
我心里冷笑。
是啊，可惜了。
可惜李娜看不上这套“多出来的房”。
我接过笔，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走出办公室，阳光猛地照在我脸上，有些刺眼。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掏出手机，手还有些抖。
我第一个电话打给了手下的工头老张。
「老张，通知所有兄弟，明天早上八点，工地集合。」
「拖欠的工资，还有奖金，一分不少，全部结清！」
电话那头，老张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风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放心，兄弟们都信你！」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