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林风的身影在传送阵的光芒中逐渐凝实,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护体灵光。眼前是一片望无际的冰原,狂风卷着雪沫嘶吼,能见度不足十丈。天地间唯有白与灰二色,灵气稀薄驳杂,带着某种古老的死寂。

他立即运转《星晷守心诀》,万象晷在怀中发出温润波动,将侵袭的极寒之气缓缓转化。指尖在定星盘上划过,罗盘中心的陨铁指针剧烈震颤后,顽强地指向北方。

三日疾行,翻越七座冰川。第四日正午,暴风雪骤然停歇,眼前景象令林风屏息——

一座高达千丈的冰晶碑林矗立在冰原之上,每座冰碑都铭刻着星辰运转的轨迹。在碑林中央,悬浮着一块残缺的巨型晷盘,其上的刻度并非时辰,而是某种古老的星象秘文。这就是星陨古墟!

正当他试图靠近时,怀中的万象晷突然发出尖锐嗡鸣。冰面炸裂,三头通体剔透的冰晶巨狼扑杀而出,利爪撕裂空气时带起空间涟漪。更可怕的是,这些妖兽竟能操控暴风雪中的冰灵之力,攻势堪比灵岩中期!

林风脚踏星步,万象晷光华暴涨。“星晷领域,开!”方圆百丈内的冰雪骤然凝滞,冰狼动作迟滞如陷泥沼。他正欲催动寂灭龙息,却发现龙息在极寒环境下运转滞涩,反噬之力陡增。

危急关头,他福至心灵地引动万象晷新生的“溯光”之力。晷针逆旋半格,三头冰狼的扑杀轨迹竟倒退回三息之前!趁着这个间隙,林风并指如剑,星辉凝聚成丝,精准刺入冰狼眉心星核。

“咔嚓——”冰狼化作漫天晶粉飘散。林风却闷哼一声,嘴角溢血。强行催动溯光之能,让他经脉如遭冰刺反噬。

调息片刻后,他谨慎地踏入碑林。越是靠近中央晷盘,怀中的万象晷震颤越剧烈。当他的手指触及冰凉的晷盘表面时,异变陡生——

晷盘突然迸发出刺目星辉,无数星光符文流转凝聚,化作一道虚幻的老者身影。老者须发皆白,眼眸中仿佛有星辰生灭,身穿星纹祭袍,与林家宗祠所供的星晷一族先祖画像一般无二!

“终于来了…守印后人…”老者虚影发出沧桑叹息,目光落在万象晷上,“看来寂灭命涡终究还是苏醒了。”

林风急忙执晚辈礼:“晚辈林风,为寻星晷一族与轮回晷碎片而来,求前辈指点!”

老者虚影却摇头:“星晷一族早已在三千年前的‘绝地天通’中耗尽血脉,此地唯有老朽一缕残念镇守星晷核心。”他指向晷盘中心一道深刻的裂痕,“你要的答案,需通过‘星晷试炼’方可获取。但需知一旦开启试炼,寂灭命涡必将感知此地波动…”

话音未落,整个冰原突然剧烈震颤!东南方向天际线处,一道幽冥气柱冲天而起,隐约可见玄玑长老等人的身影在气柱中若隐若现——他们竟凭借幽冥秘术追踪而至!

前有试炼,后有追兵。林风握紧万象晷,眼中闪过决然:“请前辈开启试炼!”

老者虚影颔首,整个碑林的冰碑同时亮起。星光交织成网,将林风笼罩其中。无数星辰符文涌入识海,那是关于轮回晷破碎真相的碎片记忆,更是星晷一族最后的传承……

当林风再度睁眼时,眸中星轨流转。他抬手虚按晷盘裂痕,轻声道:“原来,这才是万象晷真正的用法。”

万丈星辉,冲天而起。

撕裂北境的天幕,将暴风雪染成璀璨的银蓝色。林风立于冲天的光柱中心,衣袂在能量风暴中猎猎作响。他掌心下的晷盘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星轨符文如活物般游动重组。

“以星为晷,以辰为刻…”老者虚影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这才是万象晷真正的姿态——执掌星穹时序的钥匙。”

无数记忆碎片轰然涌入林风识海:

他看到十二位守印大司命在星陨之刻燃烧神魂,将轮回晷最大碎片打入北境冰原;看到父亲林远在幽冥裂隙中手持半块晷盘,与影杀楼主激战;更看到寂灭命涡深处那道横亘万古的裂痕——唯有完整的星穹晷力方能彻底弥合!

“呃啊!”林风浑身剧震,丹田元丹疯狂旋转。新生的星辰之力与寂灭龙息剧烈冲突,经脉几乎要被撕裂。危急关头,他福至心灵地引动逆命砂——

“溯光·定辰!”

时间仿佛凝滞一瞬。他趁机将两股力量引向晷盘中心,借星晷一族残留的法则之力为炉鼎,强行熔炼!星辉与幽暗在他体内交织成混沌漩涡,最终坍缩成一枚全新的元丹,表面同时浮现星轨与寂灭纹路!

灵岩后期,成!

恰在此时,东南方的幽冥气柱轰然炸裂。玄玑长老踏着破碎的虚空而来,身后跟着三名气息更阴冷的影杀楼修罗使,每人额间都烙印着完整的鬼龙逆鳞!

“小杂种,果然在此!”玄玑长老狞笑,手中苍云剑阵图展开,“结四象幽冥阵!”

四人各踞一方,幽冥之力化作狰狞龙影扑来。所过之处连星光都被吞噬,冰原塌陷出蛛网般的裂痕!

林风却不退反进,全新万象晷凌空飞旋:“星晷领域·万象禁绝!”

晷针轻颤,方圆千丈瞬间化作星空领域。扑来的幽冥龙影如同陷入无形泥沼,动作迟滞扭曲。三名修罗使惊骇发现,他们额间的逆鳞竟在微微震颤,仿佛遇到天敌!

“不可能!”玄玑长老暴喝,剑阵全力压下。

林风指尖划过晷面星轨,引动刚刚领悟的秘法:“星穹映劫·溯因斩念!”

万象晷骤然倒转,星光映照出玄玑长老道心最深处的破绽——百年前为夺掌门之位暗害同门的画面!虚幻的因果之线被星辉点燃,玄玑长老惨叫一声,剑阵瞬间溃散!

趁此间隙,林风闪现在一名修罗使面前。指尖星寂之力交汇点出,对方额间逆鳞应声而碎!修罗使肉身瞬间湮灭,连惨叫都未发出。

另外两人惊骇欲逃,林风晷针再转:“辰宿锁魂!”

星光化作实质锁链贯穿虚空,将二人定在半空。他正欲追击,怀中的父亲遗物青铜指环突然发烫——东南方向三百里外,竟传来与指环同源的血脉共鸣!

“父亲…”林风心神剧震。就在这刹那分神,玄玑长老撕开卷轴遁入虚空,剩余两名修罗使肉身自爆,神魂借幽冥遁术逃窜。

星辉渐散,冰原上只余深不见底的裂谷。林风握住发烫的青铜指环,目光投向东南方。万象晷上新生的星轨微微偏转,指向那个传来血脉共鸣的方向——北境最危险的禁区,连星晷一族都未曾完全探索的【葬星海】。

青铜指环的灼热感几乎烙进掌心,那血脉深处的共鸣如同擂鼓,震得林风心神摇曳。东南方向,葬星海——北境公认的绝地,连星晷一族全盛时期都未能探明其核心区域,如今竟传来父亲的感应!

“父亲…您真的在那里吗?”林风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玄玑长老虽遁走,修罗使自爆残留的幽冥气息仍腐蚀着冰原,提醒着他危机并未远离。此刻贸然深入绝地,绝非明智之举。

他盘膝坐下,万象晷悬浮于身前,晷面上新生的星轨缓缓流转,与指尖的青铜指环交相辉映。他尝试将神识沉入指环,同时引动万象晷的“溯因寻迹”之能,小心翼翼地向东南方向探去。

神识跨越冰原,触及一片扭曲混乱的虚空边界——那里便是葬星海的外围。时空仿佛被打碎的琉璃,充斥着狂暴的星辰碎片、撕裂的空间裂缝以及…一种沉淀了万古的悲怆与死寂。他的神识如同小舟行于怒海,随时可能被撕碎。

就在他难以深入之际,指环内的那丝血脉共鸣骤然增强,化作一道微弱却坚韧的指引丝线,穿透混乱虚空,遥遥指向深处。与此同时,万象晷晷针微颤,一段极其模糊的碎片信息涌入脑海——

画面一:身受重创、气息萎靡的父亲林远,在一片破碎的星辰废墟中艰难跋涉,其手中紧握的半块晷盘正发出微弱光芒,与指环共鸣。

画面二:废墟深处,一座由巨大兽骨与星辰残骸垒成的诡异祭坛上,悬浮着一枚不断吞噬周围光线的黑暗晶体(与古殿逆鳞气息同源却更精纯)。

画面三:父亲正试图接近祭坛,却被数道身着影杀楼与苍云剑派服饰、但气息远比玄玑长老恐怖的身影阻拦围攻!其中一人,抬手间竟引动了那黑暗晶体的力量!

画面戛然而止。林风猛地睁开眼,冷汗浸衣。

父亲果然在葬星海!而且处境极其危险,正被更强敌人围攻,目标似乎是那枚黑暗晶体!

必须立刻前往!

但他并未被冲动吞噬。葬星海环境极端恶劣,强敌环伺,孤身闯入无异于送死。他需要准备,更需要…指引。

目光落回中央那逐渐黯淡的星晷晷盘与老者虚影上。

“前辈!”林风恭敬行礼,“恳请前辈指点,葬星海何处可暂避时空裂缝?何处是那星辰废墟所在?”

老者虚影目光穿透虚空,缓缓道:“葬星海乃上古星战场遗迹,时空崩坏,险地无数。唯有一条‘古星路’相对稳定,乃当年我族先辈以陨星之力勉强开辟,可直通核心边缘的‘骸骨星原’,你所见的废墟,便在星原深处。然星路亦多有破损,且必有强敌看守…”

他虚指一点,一段蕴含古星路路径的星图信息流入林风识海。

“多谢前辈!”林风牢记星图,不再犹豫。他迅速取出得自林正浩的冰心佩佩戴胸前,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极大抵御了周遭酷寒与杂乱能量的侵蚀。定星盘悬浮于左手,指针牢牢锁定东南方向。

他最后看了一眼星晷遗迹,深深一拜,转身化作一道星芒,毅然决然地射向那片死亡禁区。

越是靠近葬星海边界,环境越发恶劣。狂风卷着冰屑与星辰碎砾,能轻易撕裂灵岩境以下的护体灵光。空间不时扭曲折叠,产生致命的撕裂感。甚至偶尔有迷失于此的上古战魂化作的冰啸罡风,无声无息地席卷而来,威力堪比灵岩后期全力一击!

林风将万象晷的星晷领域收缩至周身三丈,星辉流转,艰难地抵御着各种侵袭。定星盘不断微调方向,指引着他避开最危险的空间裂缝地带。

依照星图指引,他终于在混乱的虚空边缘,找到了一条由破碎星辰铺就、蜿蜒通向深处的残破路径——古星路。路上残留着微弱的星晷一族法力印记,但大多已黯淡。

他踏上古星路,速度骤增。但前行不过百里,前方路断!

一段长达千丈的古星路彻底崩塌,被一片狂暴的时空乱流取代。乱流之中,隐约可见几具新鲜的人类修士尸体碎片沉浮,看服饰,赫然有苍云剑派与影杀楼的人!他们显然也是试图强闯,却失败了。

林风面色凝重。强行穿越,凶多吉少。

他目光扫过乱流边缘,发现一处相对稳定的陨石带,或许可以借力。但陨石带中,盘踞着数只通体由幽暗冰晶构成、以星辰残骸为食的“星魇”兽,其实力赫然都达到了灵岩中期!

前有星魇拦路,后有乱流阻隔。

林风眼神一厉,没有退缩。他深吸一口气,万象晷悬浮于顶,星辉洒落。

“星晷领域,开!”

“溯光·缓流!”

他同时发动两大能力,领域护住周身,溯光之力则微妙地影响了前方小片区域的时空流速,让那狂暴的乱流似乎变得“缓慢”了一丝。

下一刻,他身影如电,直接冲入陨石带!

“吼!”

星魇兽瞬间被惊动,发出无声的咆哮,化作道道幽暗流光扑来,利爪撕裂空间!

林风不闪不避,右手虚握,新融合的星寂之力奔涌。

“寂灭星指!”

指尖星芒与幽暗交织点出,精准命中为首星魇的核心。那星魇身形猛地一滞,体表冰晶迅速黯淡、碎裂、最终湮灭!

但另外数只星魇已从侧面袭来!冰冷的爪牙几乎触及他的护体领域!

林风左手一翻,父亲留下的那枚青铜指环骤然发亮!他福至心灵地将一丝空砂脉之力注入其中。

“嗡!”

指环震颤,发出一圈柔和却坚韧的青光,竟暂时定住了侧面几只星魇的动作一瞬!

趁此间隙,林风脚踏星步,身形如游鱼般从缝隙中穿过,同时反手又是数指点出,寂灭星力爆发,将追得最近的几只星魇重创击退。

他头也不回,全力催动遁光,趁着溯光之力效果尚未消失,险之又险地冲过了这片断裂的古星路与陨石带,落在对面相对完好的路段上。

回头望去,星魇在乱流边缘不甘地咆哮,却不敢追出。

林风微微喘息,刚才看似短暂的冲突,消耗却极大。父亲这指环,竟还有此等妙用。

他服下丹药,略作调息,继续前行。

越往深处,古星路越发残破,时空裂缝越多,甚至开始出现能扭曲神识与方向的诡异星雾。若非有定星盘与万象晷双重指引,早已迷失。

途中,他又遭遇了数次袭击。有被幽冥之气污染的巨大星骸傀儡,有能吞噬灵力的虚空水母,甚至有一次,差点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吞噬一切的空间湮灭黑洞卷入!

历经艰辛,数次险死还生,凭借万象晷的种种神妙与新突破的修为,他终于穿越了最危险的区域。

前方,古星路到了尽头。一片更加广阔、死寂、破碎的大地呈现于眼前。

大地由各种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苍白骸骨与破碎的星辰核心构成,一眼望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星辰之力与死亡气息,无数巨大的骨刺如同山峰般耸立,地面上散落着残破的兵器与铠甲碎片,诉说着上古之战的惨烈。

骸骨星原到了!

而根据指引与共鸣,父亲所在的星辰废墟,就在这片星原的最深处!

林风压下激动,更加谨慎。他收敛气息,借助巨大的骸骨与星骸掩藏身形,向着共鸣最强的方向潜行。

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新鲜的打斗痕迹与影杀楼、苍云剑派修士的尸体,显然不久前这里发生过激烈战斗。对手的实力极其可怕,这些修士死状凄惨,仿佛被某种吞噬一切的力量瞬间抹杀。

他的心不断下沉。

终于,在一处由三根冲天巨骨环绕的盆地中心,他看到了那片星辰废墟——无数破碎的宫殿残骸与星辰碎片堆积于此。而盆地正中央,正是那座由巨兽骨与星辰残骸垒成的诡异祭坛!

祭坛上空,那枚吞噬光线的黑暗晶体静静悬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祭坛下方,一场战斗正在进行!

数名身着影杀楼修罗使金纹服饰与苍云剑派长老云剑道袍的强者(气息皆在灵岩后期以上!),正围攻一道浑身浴血、步伐踉跄却依旧顽抗的身影!

那身影衣衫破碎,面容被血污与乱发遮掩,但那双坚毅不屈的眼睛,以及手中那柄闪烁着熟悉星辉的断剑…

林风瞳孔骤缩,呼吸瞬间停滞!

是父亲!林远!

他还活着!但已身受重伤,岌岌可危!

围攻者中,为首的一名影杀楼金面修罗使,抬手间引动一丝黑暗晶体的力量,化作一道湮灭黑芒,狠狠轰向林远!

“父亲!小心!”

林风目眦欲裂,再也无法隐藏,身影化作一道撕裂星原的璀璨星芒,万象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直冲战场!

“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