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永安十三年暮春,镇上的老槐树已抽满新绿,细碎的叶子筛下阳光,在地上织出斑驳的网。林微婉坐在树下的青石板上,膝头摊着本《诗经》,指尖却没落在书页上 —— 她又在发呆,这三年来,只要坐在这棵树下,她就会想起沈砚辞当年教她写字的模样。

风里突然飘来缕熟悉的青梅香,不是镇上蜜饯铺的味道,是江南特有的、带着点清冽的甜。林微婉猛地抬头,就见不远处的巷口,一个穿月白长衫的身影正缓步走来。

少年比三年前高了些,肩背更显挺拔,袖口沾了点风尘,却没掩去眉眼间的温润。他怀里抱着个描金食盒,正是当年他常拎来林府的那个,食盒边角的漆虽有些磨损,却被擦拭得锃亮。

“婉儿。”

那道清朗的声音穿过风,落在林微婉耳里时,她手里的《诗经》“啪” 地掉在地上,书页被风吹得哗啦响。眼泪没等她反应,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砸在书页的 “执子之手” 上,晕开一小片墨痕。

她想跑过去,脚却像被钉在原地 —— 这三年她长了不少,早已不是那个能随意扑进他怀里的小丫头,她怕自己的唐突会惊扰了这梦境般的重逢。直到沈砚辞走到她面前,弯腰捡起那本《诗经》,指尖轻轻拂去封面上的尘土,她才敢颤着声喊:“沈大哥?”

“是我。” 沈砚辞抬头,眼里盛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还有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这么久。婉儿,让你等急了。” 他说着,从食盒里取出个小巧的青瓷瓶,倒出颗青梅蜜饯递到她掌心,“江南的梅雨季长,我找了好几家铺子,才寻到你当年喜欢的这种,甜而不酸。”

蜜饯在掌心温着,青梅香裹着他的气息,林微婉突然就哭出了声:“你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傻丫头。” 沈砚辞伸手,想揉她的头,又想起她已长成亭亭少女,手指在半空顿了顿,最终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我答应过你会回来,就绝不会食言。” 他从怀里摸出支玉石簪,簪头是朵细细雕的桂花,花瓣薄得能透光,“在江南看到这簪子,就想起你小时候总爱摘院里的桂花,插在发间当装饰,便买了下来。”

林微婉接过簪子,指尖触到冰凉的玉,心里却暖得发烫。她低头看着簪头的桂花,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给沈砚辞送桂花糕时的模样 —— 原来这么多年,他什么都没忘。

晚上林府设宴,烛火映得满厅亮堂。林景然拉着沈砚辞喝酒,嘴里不停念叨 “你这小子总算回来了”,林母则不停给沈砚辞夹菜,问他在外吃没吃好。林微婉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热闹,忍不住也端起酒杯,抿了口浅酒。

酒液清冽,入喉却带了点烧,她的脸颊渐渐泛红。趁众人不注意,她悄悄拉了拉沈砚辞的袖子,声音软得像棉花:“沈大哥,你以后…… 不会再走了吧?”

沈砚辞侧过头,烛火落在她泛红的眼尾,让她看起来像只怯生生的小兔子。他喉结轻轻滚动,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能听见:“不走了。以后,我都陪着你。”

7 表白:醉后的偷亲

宴席散时已近深夜,丫鬟扶着微醺的林微婉回房,替她盖好被子就退了出去。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 沈砚辞的声音、他递来蜜饯时的模样、还有那句 “以后都陪着你”,在她脑子里转个不停,像团甜丝丝的糖,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