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说的时候,是什么意思?”
凤宴怔怔看着她,沉吟半晌:“羽儿,爹老了,如今已是力不从心的年龄,很多事也勘测不清楚了,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可我怕哪一日我若是离开了,就无人能护住你了。”
说完这话,凤宴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满眼沧桑。
凤羽儿在一旁听得眼泪直流,凤知暖心中也微微有所触动,真挚的亲情,是她一辈子都没享受过的,不过有凤宴这样的爹,凤羽儿也难怪会长得这般柔弱,凤宴护她护得太紧了。
“爹,那我过去了。”
凤宴摆摆手,一直目送凤知暖的背影走到仙台上方,他静静望着。
“凤知暖,我已经死了,如今你用我的身子活着,虽然是我对不起你,可我能不能求求你。”
凤知暖站在仙台,盯着桌面问道:“你是想说让我对你爹好点?”
凤羽儿哽咽:“若不是我死了这一回,我竟不知爹为我做了这么多,这几日我也想了很多,爹早就有跟我讲过,让我离关志业远一些,我只当爹是不喜欢关志业,却从未怀疑过是关志业不好。”
凤知暖回头看了一眼,年迈的老国师,就这样望着她,见她看去,慈祥一笑,目光满满的信任还有鼓励。
一旁的太监疾步上前,帮凤知暖打着下手,她没有回答凤羽儿,接过万年龟甲。
凤羽儿擦掉眼泪,此时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就站在凤知暖边上:“上为乾,下为坤,剑朝紫微,木琉璃为引......”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她惊奇问道:“你竟会凤家祖传的紫微星引?”
凤知暖看了一眼太监的方向,递给她东西后就站在了圈子外。
她这才淡淡说道:“你就没想过,为何我能附身在你的身子里,而不是别人吗?”
凤羽儿摇摇头,她是真的没有想过,就算想,她也想不明白。
“我也姓凤,我所在的地方,凤家,和你家是一样的存在。”
“可我爹说,凤家只我一脉。”
“在我家乡,凤家,也只我一脉。”
凤羽儿越发不明白了:“难道是爹说错了?”
“你爹没错,凤羽儿,我们是两个不同时空的凤家,是永不会有交集的两个凤家。”
说完动了动手腕:“因为这个镯子,我才会来到这里。”
沉默许久后,凤知暖已经摆好了阵法。
眼尖的太监瞧见了,赶紧上前递了一张纸条来。
凤知暖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个生辰八字,这种测国运为何要生辰八字?
她看着愣住了,太监咳嗽了两声,没有说话,眼神倒是有些深意。
对了,这是古代,不是民主制,这个晋国,只有一个人说了才算数,那就是皇帝,所以她要测的国运,是需要领导者的生辰,因为这个国家的生息,多少跟在位者有点关系的。
“凤知暖,那是皇上的生辰八字,看完需立即焚毁。”
听到凤羽儿的提醒,凤知暖算是知道了太监刚刚那个眼神的意思。
皇帝的生辰八字,自然不会随意流出的。
她动了动手腕,轻轻触碰了烛火,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在她手心化作灰尘,然后消失。
“焚烧术,凤知暖,你好厉害啊,我学了五年都没学会。”
“要是幽戒在,我会更厉害。”
凤知暖低声呢喃了一句,凤羽儿没有听清,也没有追问下去。
她不禁有些失笑,自己是魂穿来的,幽戒怎么会跟着来这个时空,不过说起来她倒是真的很想带来,只要带着幽戒,这个劳什子阵法,根本不需要,动一动戒指就能未卜先知了。
凤知暖顿了顿,太监在边上她也不好再说话,如芒在背的感觉太不好受,身后太多探究的视线,她不知道都有谁,但按照凤羽儿说的,她不会焚烧术,但是她用了,会不会引起猜疑?
当时怀疑她不是原主的凤川,她之所以不慌,一来是因为她绝不会放过凤川,二来也是觉得自己可能呆不久,后面凤羽儿回来了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走不掉了,若是跟凤羽儿相差太多被人起了疑心,使暗刀子,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自己的势力,该怎么办?
凤知暖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但也不是莽夫,她做事向来喜欢稳妥,然后再随性张狂。
看来回去得好好研究一下凤羽儿的性子,多少迁就一些。
思绪飘得很远,但是她手上半点停顿都没有,阵法逐渐成型,动作熟稔得像是做过多少回一样。
凤宴神色复杂的看着,低声呢喃:“就该是她啊......”
“凤宴。”
凤宴神色一凛,转身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参见皇上。”
入他眼的只是一片明黄色的衣角,还有绣着金色麒麟的鞋靴。
晋皇紧盯着仙台的方向,微风带着女孩华丽的衣裙飘荡在空中,女孩一脸认真,手中不断的在桌上画着什么,眉宇间带着难以言喻的清冽之色。
“那是凤知暖?”
“回皇上,正是小女。”
“朕记得她可不会紫微星引。”
“小女这段时日闭门苦学,已然都学会了,老臣这才敢将国师的重责交于她。”
晋皇沉默了许久,带着精光的眼眸看着女孩的身影许久,这才收回视线。
走到一旁坐下后才慢悠悠道:“你起身吧。”
凤宴有些晃悠的站了起来,神色如旧,与世无争般。
晋皇满意的收回他身上的打量,紧接着问道:“朕记得你曾说过,时候到了就由凤知暖来守护朕的身侧,五天前你还说时候未到,竟没想到就是今日了。”
凤宴低着头,不卑不亢的应声:“一切都是天定,守护皇上的亦是上天,凤家只是做一个传话的中间人而已。”
“这传话的中间人,为何非要是凤家之人?莫非真如传闻,凤家乃是神族的后裔?”
凤宴不动声色,抬手放在唇边,紧紧的咳嗽了几声,放下的手心,可窥见的一抹血红。
“皇上,都是谣传而已,凤家可当不起神族后裔一说。”
晋皇自然也看到了他手心的鲜血,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若真的是神族的后裔,又怎会像凤宴这般,不过六十岁而已,生命已经岌岌可危,唯一的女儿又是个软弱可欺的性子。
凤宴时宜的吐血,是在示弱,无论外面怎么传言,他凤家,就是晋皇身边最忠心的下臣,也是最弱最好欺负的下臣,绝不会有反抗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