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皇帝那句轻描淡写的“以后御书房的茶饮，便由你负责吧”，如同在她脚下铺开了一条通往云端的窄路。
她垂着头，恭敬地退出内间，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几乎要撞破喉咙。
直到退回外间，那冰冷沉重的目光消失在帘后，她才敢轻轻吸一口带着书墨和龙涎香味的空气，指尖因激动和后怕而微微颤抖。
“跟咱家来。”
曹公公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张白胖的脸上，小眼睛精光内敛，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的、价值不明确注定会引起风波的器物。
林小婉心头一紧，连忙敛衽低首：“是，公公。”
她跟着曹公公来到御书房一侧专设的小茶房。
这里与浣衣局的露天水井、王公公处的简陋茶具截然不同。紫砂、瓷玉、银器琳琅满目，各色茶叶装在精致的瓷罐或锡罐中，贴着名签：西湖龙井、武夷岩茶、君山银针……皆是各地顶级的贡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清雅而昂贵的混合茶香。
“规矩，咱家只说一次。”曹公公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饮茶，时辰、品类、水温、浓淡，皆有旧例。这是茶单，你需烂熟于心。”他递过一本薄薄的册子。
“每日陛下批阅奏折前，需奉上醒神茶；午后易倦，需奉上提神茶；夜间烛下阅卷，需奉上明目茶；若陛下召见臣工议事，则需奉上……这些册子上都有。一盏茶，入口是温是凉，是浓是淡，关乎圣心舒郁，也关乎你的项上人头。”
他顿了顿，目光如针般刺向林小婉，“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御前行走，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可听明白了？”
林小婉双手接过那本沉甸甸的茶单，深深福下身去，声音柔顺却清晰：“奴婢明白。谢公公教诲，定当恪守本分，尽心竭力，绝不敢有半分逾越之行。”
曹公公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那眼神里的审视和警告，林小婉读得懂。她这张脸和那手突如其来的茶艺，是机遇，也是原罪。
茶房的门轻轻合上，只剩下她一人。林小婉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摊开手心，那里因紧张而沁出细密的汗珠。
机会来了，就必须抓住！
她毫不犹豫地将心神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当前恩宠值：68】。
数字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没有丝毫迟疑，她立刻默念：“兑换【肤若凝脂（中级）】！”
【叮！消耗50点恩宠值，成功兑换【肤若凝脂（中级）】。当前恩宠值：18。】
一股远比初级更汹涌澎湃的暖流瞬间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尤其是面庞、脖颈、手腕这些裸露在外的肌肤，仿佛每一寸都在被无形的巧手精心重塑、滋养。
一种难以言喻的舒泰感蔓延开来，肌肤纹理以肉眼可感的速度变得更加细腻剔透，原本就已白皙的肤色此刻更是莹润如玉，仿佛内里有光华流转，在茶房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竟显得格外夺目，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微光。
她走到一旁搁置的铜盆边，借着清水的倒影模糊地看着自己的脸——眉目依旧，但那肌肤质感，已非昨日可言。
这般容貌，纵是荆钗布裙，也难掩其色。
恩宠值瞬间缩水，但她并不慌乱。稳住脚跟，才能图谋更多。
她翻开那本茶单，【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快速记忆着那些繁琐的规矩和品类。
【茶艺精通】的知识则自动与这些信息融合、衍生、优化。
旧的例制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陛下今日批阅的是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眉宇深锁，唇线紧绷，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林小婉透过帘隙悄悄观察着。那例制上的顶级龙井固然清贵，此刻却未必合适。
她沉吟片刻，选了一款陈年普洱茶饼。小心地撬下一块，用银壶滚水缓缓冲泡，洗茶、醒茶、冲泡……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专注的美感。
深红色的茶汤注入白瓷盏中，醇厚沉稳的香气弥漫开来，略带一丝陈香和隐约的苦意，却更能压得住此时的沉郁心绪。
她垂首，步履无声地端进去，轻轻置于案角：“陛下，请用茶。”
萧景琰正被军务搅得心烦意乱，鼻腔间却忽然涌入一股沉稳醇厚的茶香，与他平日惯喝的清茶截然不同。
他未抬头，下意识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汤滑入喉中，先是一丝恰当的微苦，随即甘醇的回味层层涌上，竟奇异地抚平了几分他心头的焦躁。
他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这才从奏折中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正垂首敛目、准备退下的纤细身影上。
“今日为何是普洱？”他开口，声音因长久沉默而略显低沉。
林小婉脚步一顿，心尖微颤，连忙转身回话，声音轻柔：
“回陛下，奴婢见陛下忙于军国要务，思虑劳神。普洱性温，滋味醇厚，能暖胃生津，化痰消食，或可稍解疲惫。”
她不敢说是看出他心情不佳，只从身体角度委婉解释。
萧景琰目光在她低垂的、露出那段白皙得惊人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才“嗯”了一声，重新低下头去看奏折，淡淡道：“有心了。”
【叮！茶饮得到陛下认可，恩宠值+3。】
【叮！容貌引起陛下额外注目，恩宠值+2。】
又有一次，几位老臣为漕运之事争论不休，御书房内气氛紧绷。
林小婉奉上的是一盏汤色清亮、香气高扬的凤凰丹盅。清锐的茶香如同利刃，破开了屋内凝滞的空气，让因争论而面红耳赤的几位老臣都不自觉缓了口气。
皇帝揉着眉心饮下，觉得胸中郁气都散了不少。
次数渐多，萧景琰发现自己似乎开始习惯甚至期待每一次的茶饮。
这沉默寡言的奉茶宫女，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奉上一杯最恰到好处的茶。有时是温润的，有时是提神的，有时是安抚的……就像她这个人，安静，妥帖，恰到好处地存在着。
他依旧大多时候忙于政务，对她仅止于点头示意，或一句简短的“嗯”、“放下吧”。
但他的目光，在她奉茶时落在她身上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他会注意到她端茶时，那双纤纤玉手，指尖泛着健康的粉晕，肌肤细腻得不见半分粗使丫鬟的痕迹，在深色茶盘的映衬下，白得晃眼。
他会注意到她低头时，那段优美的脖颈线条，以及耳边偶尔滑落的几缕柔软发丝，衬得那小巧的耳垂愈发玲珑可爱。
他会注意到她身上那股极淡雅的、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不同于任何嫔妃浓郁的脂粉香，闻之令人心静。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林小婉照例奉茶后，正欲悄声退下。
皇帝忽然开口，目光仍落在奏折上，语气随意，“似乎很懂茶？”
林小婉脚步一顿，心漏跳了一拍，连忙回身垂首：
“陛下谬赞。奴婢愚钝，只是在家中时，父亲……略有涉猎，奴婢耳濡目染，略知皮毛。入宫后得蒙陛下不弃，赐此差事，唯有更加尽心竭力，方能不负圣恩。”
她将一切推给早已败落的“家中”，姿态放得极低。
萧景琰闻言，终于从奏折上抬起眼，目光在她那张低垂着、却难掩绝色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阳光恰好落在她侧脸，那肌肤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白瓷，看不到一丝瑕疵，连细小的绒毛都泛着柔和的金光。
他眸色深了深，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
林小婉恭敬退下，直到回到茶房，关上门，才允许自己靠在门上，轻轻喘息。
【叮！与陛下进行超出常规的简短对话，恩宠值+5。】
【叮！陛下对宿主的好奇心与关注度提升，恩宠值+10。】 【当前恩宠值：38。】
恩宠值在缓慢却稳定地回升。
她的容颜，一日比一日更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