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金陵府为崔家出头,此事早就在许夫人和许心如的预料之中。毕竟,崔家与洛家关系紧密,一方面有崔行道和洛花恬这层关系在;另一方面,许心如曾暴揍过洛公子,与洛家结下了怨仇。如今,许家已然陷入绝境,洛怀安行事再无顾忌,可谓肆无忌惮。

金陵府出面后,许心如面临着两种艰难抉择:一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拿走拍卖品;二是与金陵府对抗。可若不抵抗,结果真的会更好吗?经过许心如与母亲商议,她们决定,既然向上苍祈求一线生机,那无论如何都要将藏品卖掉以赈灾,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许夫人瞬间怒容满面,那模样仿佛能喷出火来:“赵捕头,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捕头,竟敢到镇海侯府撒野!” 赵捕头面色沉稳,毫无惧色地直视许夫人,“许夫人言重了,我只是公事公办,侯府也并非法外之地,不是吗?” 两人目光交汇,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都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崔紫林和洛花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许心如。只见许心如面色淡然,身姿优雅地静静站在那里,宛如一朵盛开在风中的幽兰。

许夫人装出怒不可遏到极致的模样,大声吼道:“来人,把他们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门外立刻冲进十几个护院,瞬间将众捕头团团围住。双方皆手持兵刃,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剑拔弩张,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发一场大战。

围观的众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许夫人,心中暗想她难道真要公然对抗朝廷吗?女眷中有一些是官太太,她们对许家之事早有耳闻,看到这一幕都微微摇头,觉得许夫人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云田抱着宝剑,不慌不忙地踱步走到赵捕头身后。赵捕头顿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厉声喝道:“夫人,你想造反吗?”

“掌嘴!” 许夫人的声音冰冷刺骨。

云田毫不犹豫地出手,以一个诡异的步伐瞬间闪至赵捕头面前。赵捕头只觉眼前一花,脸上便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清脆的巴掌声接连响起,他的脸很快红肿起来,几颗牙齿也被打得脱落。赵捕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本能地伸手想要拔刀,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只听得 “咔嚓” 两声闷响,他的两个肩关节遭到重击,瞬间脱臼。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使不上丝毫力气。

这可是公然对抗朝廷啊!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与许家扯上关系。

许夫人则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赵捕头走去,每走一步,仿佛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云田见状,立刻停止殴打,默默退到一侧,如同一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许夫人。

许夫人冷冷地说道:“我家侯爷,不管是叫都督,三军指挥使,经略安抚使,还是帅司,他至少都是正三品的大员。你不执拜帖,竟敢带兵硬闯侯爷府邸,犯下以下犯上的大罪。对侯爷夫人不执礼节,还出言不逊,更是罪加一等。我将你拿下送交金陵府处置,你若反抗,我就地格杀,也是合理合法。”

赵捕头来之前,本以为许夫人在这敏感时刻不敢轻举妄动,却忽略了她那火爆脾气。此刻,他心中懊悔不已。若许夫人自知命不久矣而大开杀戒,自己不就成了牺牲品了吗?想到这里,他顿时冷汗直流。众捕快见赵捕头不发话,都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田一挥手,众护院如猛虎下山般迅速行动起来,解除众捕快的武装,把他们赶了出去。

侯府外,崔承业一家人焦急地等待着,若不是有人拦着,他们早已冲进去了。刚才赵捕头带人进去,让他们略微心安一些,个个翘首以盼,等着赵捕头把崔家的财物带出来。

忽然,数千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跑步过来,将侯府团团围住,有人高喊:“控鹤军公干,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一些想要参加拍卖会的来宾被挡在门外。

他们把侯府围起来做什么?崔承业满心疑惑,就见一辆豪华马车来到近前,金陵府尹洛怀安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急忙迎上去,“洛大人,赵捕头他们还没有出来,会不会发生意外?” 话音刚落,赵捕头众人两手空空地走出侯府大门,耷拉着头站在洛怀安身前。崔承业顿时急了,“洛大人,您得给我做主啊!”

“崔兄,莫急,请随我来。” 洛怀安拉着崔承业来到马车上,崔夫人也跟着上来。马车上坐着一个富态的老者和一个彪形大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子太傅王选先生,这位是控鹤军豹子营赵虎统领。”

崔承业显然知道两人的来历,急忙行礼。三人礼毕,洛怀安说道:“崔兄,王太傅这次是专为令郎的事而来。”

崔承业有些疑惑,目光在洛怀安和王太傅之间来回移动,“太傅为犬子的事情而来?”

王太傅直截了当地说道:“为了保住令郎的性命,太子命我前来相助。”

崔承业更加糊涂了,“保住我儿性命?此话怎讲?” 崔夫人立即紧张起来。

王太傅开门见山地说道:“许岳谋反,皇上震怒,决心铲除他,但他并没有公然扯旗子造反,直接派兵镇压引人非议不说,还会造成巨大的伤亡。有人提议,派钦差前来查实缘由,待见着许岳,出奇兵将他拿下,可最大程度地减少伤亡。皇上采纳了这个建议,任命夏亲王为钦差,在全军精选了两百多士兵做随行护卫,而令郎是随军参谋。他们要进入明州捉拿许岳,你想,他们还能活着回来吗?”

崔承业还未做出反应,洛怀安紧接着说道:“崔兄,我早已接到密报,许岳苦心经营明州,你也知道,吴越国在南唐国边上立国五十五年,与南唐先后投降大周。吴越国本身就有完备的国防体系,许岳想据吴越而自立,他现在又与渤海国、东瀛国勾结,想以此对抗大周。你想想,令郎进入明州,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崔承业忧心忡忡,崔夫人紧张万分,“那可不能让浩儿去明州!”

“皇命在身,他们不得不去。” 洛怀安说道,“除非,许岳扯旗子造反,他们就不用去了。”

“洛大人的意思,逼许岳扯旗子造反。” 崔承业揣测着询问。

洛怀安连忙摆手,“崔兄说笑了,我一个小小的金陵府尹,哪敢有这样的想法,这是太子的意思,是钦差的意思,也是林亲王的意思。他们认为许岳谋反不得人心,将士们不会追随他,百姓们不会拥护他,只要发兵围住明州,劝解守城将士和城内百姓,就能瓦解许岳的阴谋。所以,没必要冒险。太子是看中令郎的才华,害怕失去中兴大臣,这才暗中相助啊。”

王太傅说道:“太子十分看中令郎,将他视为日后的辅佐重臣,不忍心看他就此凋落,而钦差夏亲王也不愿意以身涉险,林亲王已经做好了消灭许岳的准备,他不想看着侄儿,看着令郎身处险境。因此,太子、钦差夏亲王、林亲王三人的意思,将侯府满门抄斩,以此激怒许岳,让他扯旗子造反。”

崔承业感激涕零道:“太子大恩,崔家无以为报啊。” 崔夫人听到满门抄斩四个字,感觉无比快意。

“崔兄,报恩的话先不说,先想办法救你儿子吧。” 洛怀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许心如洗劫逍遥居,这正好是个由头,你去金陵府上告,一告她不敬尊长,私自抢夺崔家财物,二告她品行不端与人私通,人证、物证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大堂上,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按照大周律令判她有罪,将她侵猪笼,并以此逼迫许夫人动手救人。一旦许夫人动手,赵虎统领就会率领豹子营将侯府灭门。届时,将许夫人和许心如的人头悬挂在金陵城门口,我就不信许岳能视而不见。”

“告许心如与人苟且私通!” 崔承业有些意外,这一年来,许心如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虽说她以前有些恶名,但嫁过来之后很乖巧,是个顶好的媳妇。但一想到逍遥居,他双目又变得通红,面目狰狞,直恨不得将许心如生吞活剥,何况是诬告她。他立即打开纸张观看,崔夫人也凑过来一起观看,牢记信中所写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