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岳烬站在手术台旁。

他套着无菌手术服,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

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助手递过器械盘。

“岳医生,骨膜剥离器。”

岳烬接过。冰冷的金属触感隔着薄薄的乳胶手套传来。他动作沉稳、精准,没有丝毫犹豫。切开、剥离、暴露骨折区域……所有步骤行云流水。他是本市顶尖的整形外科医生,处理这种创伤,轻而易举。

颅骨暴露出来,带着生命的脆弱感。

他朝助手偏了下头。

“持针器。双零缝合线。”

助手立刻递上。

岳烬的手指灵巧地翻动,开始缝合硬脑膜。细小的弯针牵引着比发丝还细的线,在脆弱的组织间穿梭。

就在缝合线打结的瞬间,他左手极其隐蔽地一动,无名指和小指蜷起,掌心里捏着的那枚微型芯片,借着缝合动作的掩护,被精准地压入了即将缝合的硬脑膜下缘。

位置深,紧贴颅骨内壁。

完美。

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凝滞,快得连旁边的助手都毫无察觉。芯片就像一粒微尘,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即将闭合的组织深处。

“岳医生?”助手见他动作稍顿,不由出声。

岳烬眼皮都没抬,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止血钳。”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贯的平静冷淡,听不出任何异常。

伤口很快缝合完毕。

缝合针在表皮最后一针穿过,打结。

“好了。”岳烬放下器械,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术后观察,按常规进行。”

他脱下沾了血的手套,丢进黄色的医疗废物桶。

转身,走向洗手池。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的双手。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口罩挡住了下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

深潭般的眼底,一丝幽暗的光,像投入湖底的冰冷石头,沉下去,激不起涟漪,却搅动了最深处的黑暗。

他关掉水龙头。

水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

无声无息。

窗外,天色开始泛灰。

黎明前最冷的时刻。

第三章

三天后。

岳烬坐在他那间装修极简、线条冷硬的办公室皮质转椅里。

面前巨大的电脑屏幕上,跳动着两个清晰的光点。

一个静止在城东一片高档住宅区——那是罗曼和赵斌的家。

另一个,此刻正快速移动,穿过傍晚拥堵的车流,目的地赫然显示着市中心一家知名的情趣酒店。

岳烬端起桌上的咖啡。

黑咖啡,没加糖,没加奶。

浓郁的苦味弥漫开来。

他抿了一口。

眼睛始终没离开屏幕。

左手拿起桌上另一部手机,一部廉价的、没有任何实名信息的二手翻盖机。他按下早已存储好的号码。

嘟…嘟…

响了两声。

接通了。

电话那头很嘈杂,有电视声,还有小孩的哭闹。

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响起:“喂?谁啊?”

岳烬把手机换到右手,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咖啡杯的耳朵,轻轻摩挲着杯沿光滑的瓷面。

他开口,声音经过刻意的压低和粗粝处理,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赵太太,罗曼女士?”

“是我。有事快说!”罗曼的声音透着浓重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