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儿童房的地毯晒得暖洋洋的。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如同跳跃的金色光点。
房间中央,乐高积木堆成了小山。澈澈穿着小背带裤,盘腿坐在“山”前,小脸严肃,目光在说明书和一堆五彩斑斓的积木块之间来回移动,正在努力攻克一艘据说有2000+片零件的星际飞船。
苏念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帮他找找某个难以发现的特定零件,或者在他挠头时给予一点思路上的提示。气氛温馨又专注。
厉墨霆处理完几封紧急邮件,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儿子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小嘴无意识地嘟着,显然遇到了难题。而苏念则温柔地陪伴在侧,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的到来打破了宁静。澈澈一抬头看到爹地,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了救星:“爹地!快来帮帮我!这个发动机老是掉下去!”小家伙显然认为无所不能的爹地,必然也是乐高高手。
厉墨霆脚步顿了一下。乐高?这种需要极大耐心和细致观察力的玩具,完全不在他过往三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范围内。他更擅长的是在几分钟内做出影响亿万资金的决策,而不是对着一本厚厚的说明书找一块蓝色的2x4基础块。
但儿子那双充满期待和信赖的眼睛,让他无法说出“不会”两个字。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一旁的太空火箭书架上,然后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以一种面对百亿并购案般的郑重姿态,在儿子另一边坐了下来。
“哪里有问题?”他拿起那本对他来说如同天书般的说明书,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上面密密麻麻的步骤和零件编号,比他看过的最复杂的股权结构图还令人头疼。
“这里这里!”澈澈急切地指着说明书上的某一页,又指了指自己手里怎么都拼不稳固的飞船尾部,“这两个模块连接不上!”
厉墨霆接过儿子递来的半成品,仔细观察。又对照说明书看了半晌。然后,他自信地从那堆积木里精准地挑出了几块——以他毒辣的眼光,找零件倒是快准狠。
然而,接下来的操作就完全暴露了。
他那双签惯了亿万合同、操纵市场风云的手,摆弄起这些小积木来,却显得格外笨拙和……暴力。他试图用精准的卡位和力道将两块零件压合,结果——
“咔嚓”一声脆响。
不是扣合成功的声音,而是其中一块较薄的板状积木,被他过于强大的指力,直接按裂了。
空气瞬间凝固。
澈澈:“……”
苏念:“……”
厉墨霆:“……”他看着手里裂成两半的蓝色积木,再看看儿子瞬间垮掉、写满震惊和心疼的小脸,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名为“无措”的情绪。
“呃……”商界阎王试图挽回局面,“强度不够。质量有问题。”
澈瘪着小嘴,大眼睛里已经开始蓄起水光,声音带着哭腔:“爹地……那是很重要的连接件……”
苏念看着厉墨霆那副难得吃瘪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厉墨霆一个眼风扫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警告。
苏念立刻抿紧嘴唇,努力憋笑,伸手安抚地摸摸儿子的头:“没关系宝贝,妈咪看看能不能用其他零件替代一下……”
但澈澈显然对爹地的“超能力”滤镜碎了一地,小情绪上来了,扭过身子,背对着厉墨霆,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宣布:“不要爹地帮了!爹地是破坏王!”
厉·破坏王·墨霆:“……”
他被儿子嫌弃了。还是因为一堆积木。
看着儿子小小的、委屈的背影,再看看身边努力憋笑的小女人,厉大总裁深吸一口气,拿出了在谈判桌上逼死对手的耐心和决心。
他没有离开,而是再次拿起那本天书般的说明书,更加仔细地研究起来,眉头锁得死紧。
沉默了几分钟,就在澈澈快要被妈咪哄好的时候,厉墨霆突然开口,语气沉稳,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肯定:“第47页,步骤B-12,可以用编号31058的弧形件反向连接,替代损坏的L型连接件,结构更稳定。”
苏念和澈澈同时一愣,立刻翻到那一页。
澈澈对照着爹地说的零件编号,在那堆“山”里翻找起来,果然找到了一个浅灰色的弧形件。他尝试着按照爹地说的方法组装上去——
“咔哒。”
一声清脆完美的卡合声!
不仅完美替代,而且确实更加稳固!
澈澈的小脸瞬间阴转晴,大眼睛里重新迸发出崇拜的光芒,惊喜地欢呼:“哇!真的耶!爹地好厉害!爹地是天才!”
厉墨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微微颔首,仿佛这只是基本操作。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他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放松,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松了口气”的情绪。
苏念看着这对父子,忍不住莞尔。这个男人,果然无论做什么,都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强大能力。哪怕只是玩玩具。
危机解除,乐高大赛继续。
不过这次,厉墨霆改变了策略。他不再亲自上手拼搭——那双价值千亿的手确实不适合干这个——而是退居二线,担任“技术总顾问”。
他负责研读天书说明书,精准定位零件编号,提供战略性的组装方案。苏念负责根据他的“指令”寻找散落的零件。而澈澈则负责最终的拼接和享受成果。
一家三口,分工明确,效率奇高。
当最后一个零件严丝合缝地卡入位,一艘庞大而精致的星际飞船完美呈现在眼前时,澈澈兴奋地跳了起来,抱着飞船又笑又叫:“成功啦!是我们一起完成的!”
他转过身,一手抱住苏念的腿,一手抱住厉墨霆的腿,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爹地妈咪最棒了!我们是宇宙最强战队!”
厉墨霆低头,看着儿子灿烂的笑脸,再看向旁边笑容温软的苏念,一种前所未有的、平淡却真实的幸福感充盈胸腔。
他弯腰,将儿子和他的“战利品”一起抱起来,声音是罕见的温和:“嗯,战队。”
虽然过程惨遭滑铁卢,甚至一度被冠以“破坏王”的称号,但最终结果……似乎还不错。
厉大总裁看着怀里兴奋的儿子,心里默默记下:需要让萧辰收购一家乐高工厂。免得下次再出现零件被“误伤”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