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进去吧,” 沈砚辞撑着伞走过来,伞沿下意识往她那边偏了偏,“日记在书房,当年的事,我会一字一句告诉你。”

老宅的玄关弥漫着旧木与檀香混合的味道,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发亮。沈砚辞领着她走上旋转楼梯,扶手的雕花处被摩挲得光滑,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 “吱呀” 声,像在诉说着陈年旧事。书房在二楼最里侧,推开门时,阳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书架上整齐地摆着线装书,最上层的玻璃柜里,放着几个古朴的瓷瓶。

沈砚辞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取出一个深棕色的牛皮本 —— 封皮已经开裂,边角磨损得厉害,封面上用毛笔写着 “沈敬之手记”,字迹遒劲却带着几分潦草。他将日记本轻轻放在桌上,推到苏清沅面前:“这是我太爷爷沈敬之的日记,里面记着古镜诅咒的源头。”

苏清沅指尖碰了碰日记本的封皮,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墨痕有些晕染,字迹却清晰可辨:“光绪二十七年,遇晚秋于戏楼,水袖翻飞间,惊鸿一瞥,误我终生。”

她一页页往下翻,沈敬之的字迹从最初的雀跃,逐渐变得沉重。日记里详细记着他与戏子林晚秋的相遇:他是世家公子,她是戏楼名角,两人瞒着家族偷偷相恋,他曾在日记里画下林晚秋的侧脸,眉眼弯弯,嘴角带着浅笑。可翻到中间几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家父以家族兴衰相逼,命我娶富商之女柳氏,晚秋得知后,只说‘君若安好,我便足矣’,可我知,她眼底的泪,比戏文里的悲剧更让人心疼。”

“后来呢?” 苏清沅的声音有些发哑,她抬头看向沈砚辞,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砚辞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藤蔓,声音低沉:“后来沈敬之娶了柳氏,可他放不下晚秋,偷偷在外面给她置了宅院,时常过去探望。” 他顿了顿,指着日记里的一页,“这里记着,柳氏发现了他们的事,故意设计诬陷晚秋偷盗沈家传家宝,还让人在戏楼散布谣言,说晚秋水性杨花。晚秋性子刚烈,受不了这般屈辱,就……”

“就在古镜前自杀了。” 苏清沅接过他的话,指尖捏着纸页,指节微微泛白。日记最后几页,是沈敬之的忏悔:“晚秋自戕于古镜前,死前言‘沈家负心人,代代遭镜噬’,我寻遍各地,却再寻不到她的踪迹,只留这面古镜,夜夜映出她的幻影,提醒我的罪孽。”

书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的风穿过藤蔓,发出轻微的声响。苏清沅合上日记,却在最后一页看到一张夹着的老照片 —— 黑白照片上,女子穿着戏服,水袖搭在臂弯,眉眼间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却带着一丝倔强,像极了镜子里的自己。

更让她震惊的是,照片旁边压着半块玉佩,玉佩呈月牙形,上面刻着简单的云纹,与她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那半块,一模一样。她猛地抬头,看向沈砚辞:“这玉佩……”

“我也是昨天整理日记时才发现的。” 沈砚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里面正是那半块玉佩,“我查过家里的资料,林晚秋当年有个远房侄女,也就是你母亲,这玉佩是林晚秋的贴身之物,后来传给了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