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碾过青石板路时,发出 “咯噔咯噔” 的声响,像老钟摆敲在林晚的心尖上。车窗外的景象渐渐清晰,连绵的青山环抱着一座临河古镇,灰瓦白墙间飘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青烟。
“林姐,这地方也太有感觉了吧!” 坐在旁边的实习生小张扒着车窗,眼睛亮晶晶的,“比照片上还古色古香,这次团建选的地方还真不错!”
林晚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十年了,她终于还是回到了忘川镇。
大巴车在镇口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河泥的腥气,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类似焚烧纸张的焦糊味涌了进来,让人一时适应不了。
镇口那棵几人合抱的老槐树枝桠扭曲,像一双双干枯的手伸向天空,树枝上挂满了黄纸符,风一吹,符纸哗啦啦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低声念叨。
这一切的一切让林晚觉得有些怪异,她记忆里的小镇不是这样的啊,正疑惑间,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车下响起,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欢迎欢迎,我是这次的对接人,陈九。”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穿深蓝色粗布褂子的男人站在路边,身形挺拔,眉眼熟悉又陌生。
他的头发用一根木簪束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牛皮笔记本,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
陈九?
十年不见,那个总跟在她身后、脸上挂着鼻涕泡的小屁孩,已经长大了。
林晚一脸欣喜的拉着行李箱来到陈九面前,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有一种见到亲人的放松感。
“陈九!”
陈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瞬间亮了起来,语气也亲昵了几分:
“嗯,晚晚姐,是我,我在对接名单里有看到你的名字,我还以为是重名的呢,没想到真的是你,我们真是好久没见了。”
说到这他的视线掠过林晚,落在跟在林晚身后半步,一只手还搭在林晚肩上的周明身上,眼神微微一沉,快得让人抓不住,随即又恢复了温和。
“这位是?”
“哦,这是我男朋友,周明。”
周明见陈九喊林晚姐姐,还以为是林晚的亲戚,笑着伸出手:
“你好,麻烦你了。”
陈九也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不过力道却有些大,捏的周明直皱眉,不过马上又松开了,这让周明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应该的。”
陈九转而看向团队其他人。
“大家一路辛苦了,我先带你们去客栈放行李,晚点我安排大家吃本地的特色菜。”
他说着,转身引路。
路边的空地上,几个镇民正埋头扎河灯,竹篾在他们手中翻飞,神情却异常麻木,眼神空洞,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们这是在准备中元节的河灯吗?” 周明好奇地问。
“是的。”陈九头也不回地应道,
“我们镇每年的中元节都会有隆重放河灯仪式,每年都要放上成百上千盏河灯,现在还有许多像你们这样的游客慕名而来,需要的河灯就更多了。”
他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悲,风一吹就散在了空气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林晚看着那些麻木的镇民,又想起村口老槐树上的黄纸符,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脑海里不由的想起爷爷的话。
“忘川镇的人,世代都被忘川河绑着,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