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血红的瞳孔彻底被疯狂占据，猛地抬手！
“既如此，这群蝼蚁留之何用！待本尊屠尽此山，再迎您回归！”
恐怖的魔威如同实质的海啸，朝着摇摇欲坠的玉衡殿轰然拍下！
死亡的气息瞬间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结阵！”玄明目眦欲裂，嘶声大吼！
长老们纷纷喷出精血，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师尊猛地将我往他身后一拉，清冽的仙光自他体内涌出，试图将我护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就在那毁灭性的魔焰即将吞噬最前方几名弟子的刹那。
就在师尊的仙光即将与我接触的前一瞬。
我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
或许是那三百年前深植入骨髓的战斗本能。
或许是……只是不想再看那抹清冽的仙光，因我而染尘。
我猛地推开了师尊的手！
向前踏出了一步！
那一步，踏碎了地上的碎瓷。
那一步，让我直接面对了那毁天灭地的魔焰洪流。
我抬起头，看着狰狞咆哮的斩烬，看着那足以焚尽一切的恐怖力量。
然后，我伸出了那只一直藏在袖中、枯瘦颤抖的手。
迎向了魔焰。
没有灵光，没有法力，没有任何防御。
只有一只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的手。
“不——！”师尊惊恐的喊声撕裂了空气。
斩烬的血瞳中闪过一丝极致的错愕与恐慌，试图强行收回力量却已来不及！
在所有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足以荡平山岳的魔焰洪流，在触碰到我指尖的瞬间——
像是温顺的流水遇到了无形的堤坝，骤然一分二位！
像是狂暴的凶兽遇到了至高无上的主宰，发出一声哀鸣般的嗡响！
然后，擦着我的衣角，轰然倾泻向两侧！
地动山摇！烟尘冲天！
玉衡殿两侧的山壁，被硬生生轰出两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
而我。
站在原地。
连衣角都未曾被点燃。
狂风拂动我散乱的发丝，露出苍白瘦削的脸颊。
我缓缓收回手，掩住唇，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咳，肩头轻颤。
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毁灭景象，与我无关。
整个世界，再一次。
死寂无声。
只有我压抑的咳嗽声，和身后师尊那变得无比急促、混乱的呼吸声。
斩烬僵在半空，周身翻涌的魔气凝固了，血色瞳孔睁得极大，里面充满了狂喜、敬畏、以及更深的不安与恐惧。
他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奇迹，一个噩梦。
我慢慢止住咳嗽，放下手，指尖尚有未擦净的血迹。
我看着他，声音疲惫沙哑，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久远年代的命令口吻：
“退下。”
斩烬庞大的魔躯猛地一颤。
没有丝毫犹豫。
仿佛这两个字是刻入他灵魂最深处的律令。
滔天魔焰瞬间收敛，恐怖威压荡然无存。
他再次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是。”
这一次，再无多言。
我转过身。
没有再看他，也没有看殿外那黑压压的、静默无声的魔军。
我只是看向身后那个人。
我的师尊，云霁真人。
他站在那里，仙光尚未完全散去，映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