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晚,初步诊断是脑膜瘤,需要立刻手术。费用……大概三十万。”
我攥着那张薄薄的诊断单,指尖冰凉,浑身都在发抖。
脑膜瘤?三十万?
这两个词在我脑子里疯狂冲撞,撞得我头晕目眩,几乎要栽倒在地。
十天前,我刚刚把我十年省吃俭用攒下的五十万,一分不剩地转给了我弟林晨。
那是他新房的首付。
为了这笔钱,我住在城中村最便宜的隔断间,十年没买过一件超过三百块的衣服,最贵的化妆品是打折时买的口红。公司聚餐我永远说减肥,同事的婚礼我包出去的红包,要心疼整整一个月。
我像一只勤勤恳恳的工蚁,搬运着我所有的血汗,去为我弟构筑他那个名为“家”的巢穴。
而我自己的“家”,那个月租八百,没有窗户,一到雨天就散发着霉味的房间,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掏空积蓄的那一刻,我甚至还带着点如释重负的圣母心态。我想,弟弟的人生大事解决了,爸妈了却一桩心愿,我这个做姐姐的,总算尽到了责任。
可现在,命运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妈,我……我生病了,在医院,医生说……要做手术。”
电话那头,我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喜庆:“晚晚,大惊小怪什么,年轻人能有什么大病?我跟你爸正在小晨的新房看装修呢,你弟弟的女朋友小菲也来了,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你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妈,是真的,医生说是脑瘤,手术要三十万。”
“三十万?!”
我妈的音调瞬间拔高,尖锐得刺耳。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许久,她才压着嗓子说:“你别动,在那里等我们,我们马上过来!”
三个小时后,我的父母和弟弟林晨,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
我妈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诊断单,跟我爸凑在一起,眉头紧锁。林晨站在一旁,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烦躁和阴沉。
没有一句关心,没有一句“别怕”。
他们反复盘问医生,说的都是“这病严不严重?”“会不会是误诊?”“能不能吃药保守治疗?”
医生被问得不耐烦了,推了推眼镜:“肿瘤压迫神经,已经出现头痛、视力模糊的症状了,再拖下去有失明的风险,甚至危及生命。三十万是预估,多退少补,你们家属尽快做决定吧。”
说完,医生转身离开,留下我们一家人僵在原地。
我妈的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白,她抓住我的手,那力道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晚晚,你……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被人下了咒?”
我爸在一旁猛地跺脚:“胡说八道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三十万啊!我们去哪里凑三十万?”
林晨低着头,一脚一脚地踢着墙壁,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是在发泄着什么不满。
我看着他们,一股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席卷而来。我像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浮木,可我的至亲,却在岸上讨论着这水有多深,救我要花多少力气。
“妈,爸,我……”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的钱……都给小晨买房了。你们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