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冶亲自带人外出寻药,临行前将照料云清南和招待陌玉桑的事托付给了我。
他的心思,我大抵能猜透。
无非是想让我留在云府,营造出我与云清南情谊深厚的假象,好让外人觉得,天剑宗与栾雪宗的联姻,无关利益,只源于儿女间的一片真心、诚挚的爱情!
说起爱情,我心中实在没多少波澜。
五年前,一朝坠崖,侥幸被救活后,十八年的记忆竟悉数清零。
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真正懂得,活着已是天大的幸事。
据喜桃说,以前的我,还从未对哪个男子动过情。
对于夫婿,现在的我所求的,也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安稳罢了。
唯有偶尔入梦时,会有一道身着白衣、风姿俊朗的身影掠过。
我想,或许我心底所喜的,就是有着那样俊逸出尘、风度翩翩的模样的人。
而天剑宗的云清南,在江湖上素有“朗月公子”的美名。
如此看来,嫁于他,大抵算得上是最好的安排了。
“小姐,您要的弓。”喜桃小跑过来,脸蛋红彤彤的。
我接过弓,没忍住揉了揉她肉乎乎的脸颊。
因着望到练武场上身姿矫健的男儿们切磋,我忽然手痒,便生出搭弓射箭的念头。
说起来,我的武艺实在是很寻常。
当年坠崖伤了根基,眼下也只拉得开这把轻弓了。
我稍稍活动了几下筋骨,然后搭箭、挽弓、凝息、松指,长箭裹挟着风声呼啸而出,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接连射了十几箭,只觉酣畅淋漓。
正听着喜桃在旁欢呼,余光却瞥见墨绿竹林间,立着一道墨色的身影。
想起先前看到的他的那把“好弓”,我笑着朝陌玉桑挥了挥手。
“陌先生!”
待他缓步走至我面前,我将手中的弓塞给他,我把弓往他手里一塞:“试试?”
他握着弓,只垂着眼睫,安静得紧。
我正想开口说“不愿便罢”,却见他倏然抬臂,从旁侧箭筒里抽了支箭。
我下意识屏息,等着看他露一手。
没想到那箭刚离弦,便直直弹起,轻飘飘落在了地面上。
喜桃忍不住小声“啧”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嘲讽。
“没关……”我的话还没说完,陌玉桑已又取了支箭。
仍是搭箭、挽弓、凝息、松指,可这一回,动作行云流水,无半分滞涩。
长箭破空而去,“笃”的一声,正中靶心红圈!
“小姐!”喜桃惊得拔高了声音,“他学您的!你们射箭的动作一模一样!”
是么?
微风拂过,撩起陌玉桑垂落在脸侧的墨发。
他回眸转望,唇角漾开一抹浅笑,先前的沉郁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刹那间,周遭景致仿佛都褪去了颜色。
“献丑了。”
那逆光而立的身影,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宛若谪仙临世,自带出尘之态。
我突然感觉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
7
“木姑娘,南公子醒了!”
听到小厮的禀报时,我猛地站起身,指间的棋子砸在棋盘上,滚出半寸远。
五日前,云清冶派人快马送回了那株传说中的“火凤苓”,全府上下包括我,悬着的心都落了半截。
虽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寻到的这稀世药材,但陌玉桑说过,此药入方,云清南至多两日便能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