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周围几个同事的笑脸僵在脸上。
张伟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显然觉得这触霉头的行为挑战了他的权威。“胡说八道什么！青天白日的发什么疯！赶紧给我上去，别耽误大家时间！”他粗暴地掰开林薇的手，连推带搡地把她塞进了车里。
林薇被推进去时，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那眼神里的绝望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没顶而来，让我在原地僵了几秒。
“看什么看，都上车！”张伟没好气地冲剩下的人吼。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不安。疯了，真是疯了。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吧。我摇摇头，抬脚迈上了大巴。
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冷气嗖地钻进裤腿。同事们已经恢复了喧闹，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笑。林薇缩在最后排的角落，把头埋得很低，肩膀微微颤抖。没人再靠近她。
大巴平稳启动，驶离市区。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厂房和绿野取代。我戴上耳机，试图用音乐隔绝世界，脑子里却不时闪过林薇那双惊恐至极的眼睛，还有那两个字——“烧焦”。
真是……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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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悦度假村确实配得上“豪华”二字。依山傍水，建筑是极简的现代风格，线条干净利落，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前台小姐笑容标准，引导我们入住。
房间分配时，没人愿意和林薇一间房。最后她独自被安排在了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她拖着行李箱默默走去的身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走廊的阴影吞没。
欢迎晚宴设在山景宴会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折射着璀璨的光芒，长桌上铺着雪白桌布，银质餐具熠熠生辉。精致的冷盘、香气四溢的热菜、无限量供应的酒水很快冲散了车上那点不愉快。音乐，笑语，酒杯碰撞声。张伟端着酒杯四处敬酒，脸喝得通红，声音愈发洪亮。
我没什么胃口，挑了几片水果，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天色已彻底暗透，黑黢黢的山峦像伏踞的巨兽。玻璃窗上模糊地映出宴会厅里的热闹，推杯换盏，人影晃动。
林薇坐在最角落，几乎隐没在阴影里，面前的餐盘干干净净。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时不时地，会极其快速地抬头瞥一眼天花板——那盏巨大华丽的水晶吊灯。
又一次，她的目光扫过吊灯，随即像被烫到一样迅速低下头。
鬼使神差地，我顺着她刚才的视线，也抬头看向那盏灯。
灯饰极其繁复，层层叠叠的水晶坠子像凝固的瀑布，中心是亮得刺眼的光源。看得久了，眼睛有些发花。
忽然，我发现那灯，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是错觉吗？
空调的气流？还是楼下什么震动？
我眯起眼，试图看得更仔细。灯光璀璨，水晶棱角锋利。
就在那一刻——
“咔——”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音乐和人声淹没的脆响。
吊灯连接天花板的巨大基座处，一道细微的裂纹凭空出现，随即像黑色的蛛网般骤然蔓延！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我看到基座崩裂，粉尘簌簌而下。看到那数吨重的华丽灯具挣脱了束缚，开始倾斜，无数水晶坠子相互撞击，发出急促而恐怖的叮铃当啷声，盖过了音乐，盖过了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