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血浓于水，亲情是这世上最牢固的纽带。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碍眼的、可以随时榨干价值然后丢弃的怪物。
脚步声渐渐靠近。
我屏住呼吸，从烟囱的缝隙里，看到林玉芳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姐？你怎么躲在这里？风这么大，当心着凉。」
她语气里的关切那么真挚，仿佛刚才那个恶毒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
我慢慢站起身，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不让自己的表情泄露一丝一毫。
「没什么，有点晕船，出来透透气。」
周柯辉也走了过来，他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姨妈，是不是累了？我扶您回房间休息吧。」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可我只觉得像被一条毒蛇缠住了。
我看着他年轻英俊的脸，这张脸，有三分像我早逝的姐姐。
曾经，我看着这张脸，就觉得看到了希望。
现在，我只看到了贪婪和伪善。
「姨妈，今天是你生日，晚上船上有个假面舞会，我们一起去吧？」周柯辉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我特意给您准备了礼物。」
生日？
我的生日早就过了。
今天，是我被毁容的纪念日。
他们记得比谁都清楚。
我点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啊。」
回到房间，我反锁了门，立刻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泼在脸上。
镜子里，那张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脸，让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防水袋。
里面是一部黑色的卫星电话。
开机，屏幕亮起，我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林总。」
电话那头，是我最信任的律师，老陈。
「老陈，」我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平静，「来接我，定位你知道的。还有，那件事，下手吧。」
2
老陈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林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风险很大。」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泛着可怖的肉红色。
「十五年前我就该死了。」
「现在这条命，是捡来的。不做点什么，太亏了。」
挂了电话，我脱下湿透的衣服，换上了一条黑色的长裙。
裙子是我自己设计的，高领，长袖，能把我身上大部分的疤痕都遮住。
晚上七点，假面舞会准时开始。
周柯辉拿着一个精致的银色面具，站在我门口。
「姨妈，我来接您了。」
面具很漂亮，上面镶嵌着细碎的钻石，正好能遮住我右半边脸的疤痕。
我接过来，戴上。
镜子里的人，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像个怪物了。
「走吧。」
舞会大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在空气中流淌。
林玉芳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晚礼服，在人群中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