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天漏了。
冰冷的雨水砸在顾衡身上，浸透了他廉价的衬衫和西装，紧紧黏在皮肤上，寒意钻心。他就这么站在别墅门前的雨幕里，像一件被随手丢出来的垃圾。
几米外，灯火通明的门廊下，林薇薇正紧紧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臂。那男人穿着剪裁精致的风衣，眉眼间竟与顾衡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气质更显矜贵疏离，那是真正富家子弟才有的从容。他是韩铭，林薇薇放在心尖上十年、如今终于归国的白月光。
顾衡手里还捏着一个被雨水泡得发软的纸袋，里面是他熬了几个通宵、跑遍半座城才凑齐材料，亲手为林薇薇做的生日蛋糕。此刻，甜腻的奶油馅混着雨水，正从袋底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狼狈又可笑。
“还愣着干什么？听不懂人话吗？”林薇薇的视线掠过他，像扫过一块碍眼的石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韩铭回来了，你……没用了。”
“薇薇，”韩铭微微蹙眉，声音温和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雨很大，别为无关的人动气。我们进去吧。”
林薇薇立刻仰头对他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容，语气娇嗲得与方才判若两人：“嗯，听你的。外面冷，我们快进去。”
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在顾衡面前毫无留恋地关上，彻底隔绝了里面的暖光与笑语，也碾碎了他过去三年自以为是的全部深情和付出。
雨水糊住了眼睛，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温言软语和她银铃般的笑声。原来心真的可以痛到麻木，原来他兢兢业业付出的一切，那些小心翼翼的陪伴，那些省吃俭用只为博她一笑的礼物，那些在她公司危机时刻他熬夜写出的程序代码……全都抵不过白月光一个回来的消息。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用完后即弃的替身。廉价，可笑。
手里的纸袋终于承受不住湿重，啪嗒一声彻底撕裂，那只精心制作的蛋糕摔在泥水里，烂得一塌糊涂。
顾衡看着那摊污浊，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雨水和或许别的什么滚烫的液体一起从脸上滑落。
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像要把这三年吞下的所有委屈、耻辱和自欺欺人全都呕出来。
吐到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恶心。
十年。他埋头钻研技术，所有的热情和才华，在她和旁人眼里只是不务正业、没有“钱”途的瞎鼓捣。他那些曾让她公司几次渡过技术难关的程序，在她看来，大概也只是“替身”理应提供的附加服务，不值一提。
可如今，这“无人问”的十年，成了他唯一的资本。
暴雨冲刷着这座城市，也仿佛冲刷掉了那个曾经卑微、顺从的顾衡。
他直起身，抹去脸上的水渍，眼神沉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再没有一丝波澜。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奢华的门，转身，一步步走入更深的雨幕中，背影决绝。
三个月后。
星晖科技CEO办公室，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又失败了！我们的核心安防系统‘金钟罩’，在对方手里就像纸糊的一样！”技术总监额角冒汗，声音发颤，“对方的技术路线……闻所未闻，完全绕过了我们所有的逻辑陷阱和加密壳！服务器负载已经被拉到极限，再这样下去，全线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