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郁结了百年的浊气,缓缓吐出。
罢了。
一百年都过去了,那些陈年旧事,于我而言,早已是前尘往事。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条路,我还能不能走。
“陈凡,你可愿随我回青云宗?”清玄长老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以你的资质,宗门必会大力培养。百年凡尘,于你而言,或许并非磋磨,而是一种独特的修行。你的心境,远非那些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可比。”
我看着自己满是老茧和褶皱的双手。
这双手,曾抱过妻子,扶过犁耙,也曾为儿孙拭去眼泪。如今,它还能握住一把剑,指向那缥缈的仙途吗?
我的妻子,儿孙,都已经长眠地下。这世间,我已了无牵挂。
与其在这破旧的茅屋里安静地腐朽,不如去那云端之上,再争一回!
哪怕只争一朝一夕!
我对着清玄长老,深深一拜,挺直了百年未曾真正挺直的脊梁。
“弟子陈凡,愿随长老修行!”
这一拜,拜别了我一百二十年的凡尘俗世。
当我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浑浊已然褪去,只剩下古井般的平静,以及平静之下的滔天烈焰。
百岁天灵根,修仙界,我来了。
【2】
再次站在青云宗的山门下,恍如隔世。
哦,不是恍如,是确实隔了一百零二年。
巨大的白玉牌坊上,“青云宗”三个字龙飞凤舞,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灵压,让凡人不敢直视。
百年前,我在这里感受到的,是卑微和敬畏。
百年后,我站在这里,心中只有平静。
“长老,您回来了!”两个守山门的年轻弟子看见清玄长老,立刻恭敬行礼。他们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意气风发,眼神里带着属于年轻人的好奇和傲气。
他们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我身上。
一个弟子皱了皱眉,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长老,这老头是谁啊?身上一股子土腥味,怎么带到山门来了?”
另一个弟子嗤笑一声:“看他这身子骨,怕是风一吹就倒了。咱们青云宗什么时候连杂役都收这么大岁数的了?”
清玄长老的脸当场就黑了。
我却只是笑了笑。
百年的岁月,让我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生老病死。这种小孩子的嘲讽,于我而言,就像是夏日的蚊鸣,有点烦,但也就那样了。
“放肆!”清玄长老一声怒喝,声如洪钟,震得两个弟子脸色发白,摇摇欲坠。
“这位是陈凡,老夫新收的弟子,按辈分,你们得叫一声师叔!”清“I will give a full response in a single message.” 玄长老的声音冰冷,“再敢口出狂言,就给我去思过崖面壁十年!”
两个弟子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摇得像拨浪鼓。
“师叔?!”
“长老恕罪!弟子有眼不识泰山!陈师叔恕罪!”
他们的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不解。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居然是长老新收的弟子?辈分还比他们高?这世界疯了吗?
我摆了摆手,对清玄长老道:“长老,不必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越是风轻云淡,那两个弟子就越是惶恐。
清玄长老冷哼一声,带着我踏入了山门。
穿过护山大阵的瞬间,我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浓郁的天地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体内,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快要渴死的人,一头扎进了甘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