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子,成了她的。
我的血汗钱,成了她的彩礼,她的车。
而这一切,都通过一块小小的豆沙月饼,被理所当然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饭桌上的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只有我,像一个局外人,坐在自己的血肉被分食的盛宴上。
我看着那盒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月饼。
黑乎乎的,像是烤糊了,被挤在角落里,显得格外凄惨。
3
我爸终于看向了我。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温情,只剩下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他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起那块黑色的五仁月饼。
然后,他把它推到我的面前。
“蔓蔓,这块是你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看着那块丑陋的月饼,像是在看我未来三十年的命运。
“吃了它。”
我爸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以后每个月,记得把房贷打了。”
我愣住了。
“房贷?”
我妈在一旁不耐烦地开口了。
“还能是哪个房贷?就是你上海那套房子的房贷啊。”
“你弟结婚,总不能让他背着贷款吧,多影响夫妻感情。”
我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那套房子,是我用我自己的公积金,用我的首套房名额,辛辛苦苦攒够首付买下的。
他们说,先用我的名义买,等以后弟弟结婚了再过户给他。
我说过,我可以帮弟弟付首付,但贷款要他自己还。
他们当时满口答应。
现在,月饼分到了我面前,就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记得把房贷打了”。
薛海也开了口,语气理所当然:“姐,一个月才两万块,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你总不能看着我一结婚就做房奴吧。”
“你是姐姐,帮我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吗?”
我轻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们三个人,用同一种不解又带着一丝指责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我的疑问,本身就是一种大逆不道。
三十年的亲情,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笑话。
我笑了。
我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笑出了声。
我拿起那块黑乎乎、散发着焦糊味的五仁月饼。
“好啊。”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吃。”
我爸妈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薛海和林林也松了一口气,仿佛我刚才的迟疑只是一个小插曲。
我把月饼凑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坚硬,粗糙。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我的口腔里炸开。
不是月饼的味道。
是血的味道。
我的牙龈被什么硬物硌破了。
4
我当着他们错愕的目光,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了桌上的白色骨碟里。
月饼的碎屑混着鲜红的血。
在血和碎屑之中,躺着一把小小的、闪着银光的钥匙。
那是我上海公寓的备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