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好像感觉到我来了，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我看清那张脸的时候，感觉全身的血唰地一下凉透了，呼吸猛地停住。
是张先生！
就是我三年前搞砸了他记忆编辑的那个客户！那张温和又带着点疏离感的脸，我死都忘不了！因为我的失误，他有一段非常重要的家族记忆可能永久受损了。为此我内疚了很久，这也是我后来逃离组织的原因之一。
但他怎么会在这里？！
“张……张先生？”我的声音干得发涩，几乎听不见。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洞的，没有一点活人的神采，像两颗打磨光滑的玻璃珠。脸上也没任何表情。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一个冰冷、毫无波动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来，根本不是通过耳朵：“陈默。你不该来这里。”
我头皮瞬间炸开，猛地后退两步，后脊梁一阵发麻。这根本不是张先生！张先生说话不是这种能冻死人的调调！
“你是谁？！”我攥紧拳头，虽然知道在这地方动拳头屁用没有。
“我是此地的守护者。”它顶着张先生的脸，嘴巴几乎没动，但那冰冷的声音继续在我脑壳里嗡嗡响，“为你自身安全，立即退出。”
去你妈的安全！我好不容易才进来！MX137和记忆源盘就在眼前！
我试着强行集中精神，想突破它，找到MX137的坐标。但刚一动念头，周围所有的记忆架子猛地开始移动移位，发出巨大的金属摩擦的轰鸣声！眼前的路径瞬间被堵死，新的架子又凭空冒出来，整个迷宫都在扭曲变形！
操！是它在控制迷宫！
我被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晃得站不稳，差点摔倒。等动静稍微小点，我发现“张先生”还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动一下，就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最后警告。退出。”
我咬咬牙，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我试着朝旁边一个缝隙冲过去。
它没动。但我眼前猛地闪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全是我过去的记忆！而且都是我最不愿意想起的那些：我第一次帮组织窃取记忆时的紧张和罪恶感；我因为失误导致张先生记忆受损后，组织头头那张冷酷的脸，对我说“组织会处理”；还有这三年来我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狼狈样子……
这些画面无比清晰，带着当时所有的情绪，一股脑砸过来。愧疚、恐惧、愤怒……压得我喘不上气。
“你以为你能逃脱自己的过去吗？”守护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那么平平淡淡，却像根针一样扎进我心里。
我喘着粗气，额头冒汗。这鬼东西不仅能控制迷宫，还能直接挖我的记忆来攻击我！
它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还是顶着张先生那张脸。明明速度不快，却带来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的访问权限关联着极高的风险协议。继续滞留，你的意识结构可能受损。”
意识结构受损？那他妈不就成白痴或者植物人了？
我心脏狂跳，又往后退。但它的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它好像不能直接动手把我扔出去，或者干脆弄死我？它只能吓唬我，用我的记忆干扰我，或者改变迷宫困住我？
它在吓唬我。它想让我自己放弃！
